可李氏是什麼性子,長梧比誰都要清楚。
現在是說等長梧生了子嗣,替盛家大房留下血脈,有人傳承大房香火,可若是真的到了那時,隻怕還會有無數個其他理由相繼冒出來。
李氏一番拳拳愛子之心,長梧心底也明白。
對於李氏想要將自己留在身邊,以保證一輩子安安穩穩,順風順水,沒有半點挫折的心思,長梧同樣一清二楚。
可清楚歸清楚,理解歸理解,但長梧卻並不認同李氏的做法。
於是便有了李氏軟禁,長梧留書夜逃這麼一出。
正好趕上姐夫徐文和孫平寇北上投奔徐章,三人便結伴同行,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了徐章處。
卻說另外一頭,長梧的貼身小廝尊著李氏的吩咐,正端著幾碟子熱氣騰騰的早點,欲給長梧送去。
“公子,該起來洗漱吃早點了!公子!公子!”
小廝起初還以為長梧心情不好,賴床不想起,正欲走到床前,叫醒長梧。
床榻周圍懸著的兩層蚊帳都已經放下,小廝小心翼翼的將蚊帳卷起,扭頭往床上一看,可除了散亂的被子被堆成一個人形之外,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小廝頓時慌了,掀開被子一看,果真連長梧的影子都沒看到。
“公子!”小廝的聲音之中帶著焦急,還有慌亂。
“你去哪兒了公子!”
小廝慌亂的四下掃視,心急如焚,不經意間注意到枕頭底下壓著一張信箋,隻露出小半截。
小廝忙拿起信箋一看,隻見信箋開頭便寫到:“父親母親大人在上,請恕孩兒不孝,不能侍奉左右,今有逆賊作亂,席卷州縣,蠱惑百姓,兒堂堂男兒,七尺之軀,朝廷武舉,怎能偏安一隅,不思報國·······”
通篇寫的是慷慨激昂,叫人瞧了振奮不已,最後的落款是:不孝兒長梧敬上。
小廝卻看得一愣,隨即便下意識的喃喃道:“公子你怎麼走了也不帶上我!”
旋即便急匆匆的拿著長梧的留信去找了李氏。
李氏看完信之後,立馬神情焦急的準備安排人手去追長梧,同時還不忘讓人去找盛維。
一時之間,整個宥陽盛家都因為長梧的留書出走,李氏的焦急慌亂,變得忙亂起來。
“怎麼了?怎麼如此慌亂,成何體統!”盛維一聲廣袖錦袍,見後宅亂成了一鍋粥,眉宇之間隱隱有幾分怒意,含而未發,隻是語氣已經帶上了幾分厲色。
盛維的聲音一經響起,紛亂的盛家後宅立馬為之一靜。
李氏皺著眉頭,目光閃爍,神色擔憂的碎步走向盛維,急忙說道:“老爺,梧兒他留書出走,北上去尋徐章了!老爺您·······”
李氏的話還沒說,就被盛維給打斷了:“我知道!”
李氏頓時一愣,然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盛維。
“昨晚他離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還知道他先去找了徐文,和徐文會合之後,今日寅時末刻,才和那個孫統領一道離開的。”
李氏激動的抓著盛維:“老爺既然都知道,為何還不攔著梧兒!”
盛維看著李氏,抬手握住了李氏的手,柔聲安慰道:“好了,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不想李氏卻直接一甩將手從盛維掌中抽了出來,“老爺說的這叫什麼話,梧兒是我們的兒子,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才生下來的,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如今老爺輕飄飄一句話,叫我不要擔心?”
“老爺鐵石心腸,不擔心梧兒的安危,我做不到,不行!我要叫人去把梧兒給追回來!”說著李氏就要轉身去安排人手。
盛維見狀,立馬伸手拉住了李氏。
李氏還欲掙紮,可這回盛維早有準備,哪裡會讓李氏掙脫。
“夫人莫急!且聽為夫慢慢道來!”
說著不顧李氏掙紮,便把李氏拉到裡屋坐下,又對著左近伺候的下人們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沒有我的命令,都不許進來。”
周遭一種女使婆子紛紛行禮退去,盛維的長隨守在門口。
屋子裡頭,隻剩下盛維和李氏夫妻二人。
“夫人!”盛維坐在李氏旁邊,拎起桌上的茶壺,親自給李氏倒了杯茶,說道:“休說夫人此刻派人去追,追不追得上梧兒,便是追上了,若是梧兒不願意回來,難道夫人還要叫人把他強綁回來不成?”
李氏側著身子,不願正對著盛維,顯然是生氣了:“戰場凶險,刀劍無眼,便是綁我也要叫人把梧兒給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