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用兵一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長梧最開始最覺得時候,還覺得可以平叛為重,以家國為先。
可現實徐章勸導幾句,叫他心底的堅持鬆動了幾分,徐文的話,直接便瓦解了他心底的最後一絲防線。
大老太太最疼愛的便是長梧這個幼孫了,長梧的大哥長鬆早早便成了婚,有了子嗣,一直跟在盛維的身邊,打理家裡的產業生意,日後定是要接盛維的班的。
長梧作為幼子,雖同樣是嫡出,卻沒了那麼多限製,是以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想學什麼就學什麼。
讀書讀不下去了,還是大老太太坐得主,讓他去學武藝,盛維便替他找來了好些教頭傳授武藝,還送他去學兵法韜略。
長梧看了看徐文,又看了看徐章,眉宇間的悲痛仍未散去,最後目光落在桌上的酒碗之上,思慮了半晌,這才艱難的做出了決定,點下了頭。
雙手捧起桌上深色的酒碗,端到嘴邊,仰頭一送,直接一飲而儘。
徐章拿起酒壇幫他添滿,然後端起酒碗,目視著長梧說道:“風雪交加,道路南行,一路小心!”
三人紛紛端起酒碗,一人一句,然後一飲而儘。
長梧才喝了三碗,便不由得失聲痛哭起來,徐文坐在旁邊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徐章將酒壇重新封好,放到一旁,揮袖驅散屋裡的酒氣,又叫人端來提前做好的火鍋,送上米飯。
四人用過飯後,才送長梧出城。
城外早有十個飛羽營的輕騎等在道旁的草棚之下,見徐章等人來了,便趕忙迎了過來。
大雪還在簌簌的飄飛著。
眾人都帶著鬥笠,披著蓑衣,騎在馬上。
徐章對長梧道:“到了宥陽,替我在老太太跟前上一炷香,磕三個頭,說我公務在身,無暇回去,求她老人家見諒!”
徐文也道:“我也一樣!”
長梧點頭道:“放心!”
“一路珍重!”
“珍重!”
“你們也小心!”
“駕!”
長梧調轉馬頭,揚起馬鞭,一夾馬腹,策馬而出,身後是個飛羽營的輕騎緊隨其後,卻都不敢氣得太快了。
雪下的很大,徐章等人的鬥笠上,蓑衣上都已經附著了薄薄的一層積雪。
天地白茫茫一片,長梧領著十個軍士,化作黑點,逐漸消散於這白茫茫的天地之間。
“走吧!”
徐章調轉馬頭,心情略有些沉重,顧二和徐文也都沒有說話,三人並肩朝著城裡騎去。
將到城門之時,徐章忽然說道:“對了,四哥,等過了年三十,你的斥候營就不要閒著了,都撒出去,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舒州境內各處的叛軍兵力、動向都打探清楚。”
徐文鄭重的拱手應道:“諾!”
徐章又看向旁邊的顧二,顧二道:“放心,這些時日我會抓緊操練,絕不讓他們生出半點鬆懈之心。”
顧二的話,正是徐章心中所想。
······
臘月二十九日,下午。
原本長梧預計該是在二十九日上午抵達宥陽的,可惜風雪是在太大,道路都被積雪給掩蓋住了,而且還不好趕路,這才耽擱了半日的功夫。
“將軍,順著這條道再往前十裡便是宥陽縣城了!”給長梧帶路的是個經驗豐富的老驛卒,常年往來於這條官道之上,便是有風雪掩蓋,也能辨得清方向。
隨著逐漸靠近宥陽縣城,兩側的景物也逐漸熟悉起來,人煙也漸漸多了,長梧也不擔心會找不到路了。
自懷中取出一個荷包,長梧直接衝著驛卒丟了過去。
“這是給你的謝禮!”
荷包才入手,驛卒的眼睛就亮了,銀子和銅錢的手感完全不一樣。
光是重量,就足有七八兩。
驛卒大嘴一咧,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來,眼睛眯的隻剩下一條縫了,衝著長梧連連拱手躬身道謝。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
長梧一拉韁繩:“這是你應得的,不必謝我!”說罷便打馬離去,身後輕騎緊隨其後。
大雪在臘月二十七那日便停了,可惜路麵之上依舊覆蓋著一層積雪,尚未完全化去。
雪化之後,道路更加濕滑難行,便是長梧和麾下輕騎的騎術愈發精湛,也不敢隨意策馬飛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