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十一弟的事情,緣由究竟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老十三,這事兒他們這些小的不知道,難不成你也不知道?”
被徐順乾點明的老者神情一滯,目光微閃,說道:“九哥,那會兒我才十歲,隻知道十一哥被說成是天煞孤星,刑克六親,這才被趕出了金陵,從族譜上除了名,哪裡知道個中還有什麼其他緣由!”
老十三的年紀比徐順乾小上一些,但同樣也是須發皆白,身形要比徐順乾瘦小一些,腰背也更加佝僂,滿是皺紋的臉上卻滿是紅光,絲毫不見垂暮之態。
徐順乾意味深長的看了老十三一眼,也不與他爭辯。
悶哼一聲,神態語氣之間都帶著濃濃的不屑,徑自說道:“什麼天煞孤星、刑克六親,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說到底還不是惦記上了五叔給十一留下的豐厚家產,看十一孤零零幼子一個,族中又沒有親近的長輩撐腰,就起了心思!”
“四處散步流言,硬生生將十一弟一個半大孩子趕出徐家。”
“當初若非是老侯爺和我爹不在金陵,豈容得他們這般作賤十一弟!”
徐順乾乃是徐氏嫡脈,和老太太的父親,那位老侯爺乃是堂兄弟,和徐章的曾祖也是堂兄弟,若論起血緣親疏,可比這些如今屋子裡頭這些其他族人要親近的多。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該怎麼決定,你們自己商量著來!”
說罷便不在言語,當這眾人的麵假寐起來。
什麼天煞孤星,刑克六親,徐順乾是半點兒也不信的。
若徐順朗當真是什麼刑克六親的天煞孤星,那又怎會有如今的宥陽徐家傳承下來,而且還如此興旺,出了個徐章這般妖孽的後輩。
年紀輕輕就已經身居高位,大權在握,簡在帝心,將來便是出將入相,怕也隻是等閒。
徐順乾的話,猶如一把把大錘,狠狠的敲在祠堂內每一個人的心間。
坐在徐順乾身邊的那個徐家十三太爺,也是神情連連變換,目光閃爍著,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因為彆的什麼緣故。
·······
三月初八,大吉,宜出行、喬遷、祭祀。
勇毅侯府忽然廣發請柬,邀請金陵城中各家世家大族之中有名望的耆老尊貴,齊聚徐氏宗祠,說是要見證一樁大事。
就連江寧知府也收到了請柬,勇毅侯徐家作為江寧府最大的地頭蛇,便是江寧知府這位封疆大吏,也不敢輕視,帶著人去了徐家。
朝陽初升,粼粼金光斜斜灑落,黑瓦白牆之間,是通體刷著棕紅色深漆的古老祠堂,一根根一人合抱的巨柱撐起了這寬闊古樸的徐氏宗祠。
一大清早,天色不過才將將蒙蒙亮的時候,徐氏宗祠便中門大開,將昨日就收拾的整潔乾淨大庭院展露於人前。
中門之前,自有侯府安排的管事小廝在門口唱和迎客。
如今勇毅候徐青睿不在,侯府裡的女眷自然也不好拋頭露麵,負責接待招呼客人的,自然隻能是侯府的老二徐青彥和徐青睿的嫡長子徐明經。
未多時。
祠堂之中,徐氏一眾族老以及城中受邀而來的耆老尊貴便儘皆彙聚於此。
年長者,位高者在上首,其餘人等依次而坐。
祠堂周遭,裡裡外外圍滿了金陵徐氏的族人。
徐氏一族當中,但凡過了束發之年且在金陵的男子,都被叫來了宗祠,其中不乏有衣著華麗,錦衣佩玉,氣度不凡的富貴人。
當然也不缺穿著廉價耐穿的麻衣布鞋,衣著簡陋尋常,隻做尋常百姓打扮的徐氏族人。
徐氏一族傳承至今已有百餘年,族人之中也難免呈現兩極分化。
富者仍富,窮者愈窮。
偌大的祠堂裡頭,屋裡屋外,光是徐氏族人林林總總加起來便有百餘人。
眾人交頭接耳,相互見禮招呼,許久未見的熟人們敘著家常,言談間難免問起緣由。
徐氏族人自然早早就被族老們囑咐了,可外人一提起此事,神情還是有些不自然。
稍微有些眼色的,自然便不會繼續追問。
辰時正刻。
隻聽得大門之外,忽然傳來一聲嘹亮高喝。
“宥陽徐氏,徐青山、徐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