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正欲掙紮,不想徐章摟著她的手卻愈發用力,不肯放開。
“夫君這般拉著妾身,叫妾身如何去收攏東西?”
徐章卻理所當然的道:“不是還有小桃和丹橘呢嗎!這些事情,叫她們去做便是!”
明蘭無奈,卻又不想為你徐章的一絲,順從的仍由徐章摟著,將臉頰貼在徐章的胸膛之上。
丹橘和小桃臉上都露出笑容來,丹橘合上話本,笑著說道:“主君說的極是,這些瑣事兒,奴婢和小桃便能處置,大娘子和主君且安心歇息著。”
一旁的小桃也點頭附和道:“丹橘姐姐說的是!”
兩個小丫頭識趣的跑去收拾東西,帶著丫鬟女使們歸置箱籠,把空間留給明蘭和徐章兩人。
屋子裡頭也安靜了下來。
天色早已沒有夏日時那麼熱了,屋子裡頭拿著扇子扇風的女使也早在南京時便被明蘭給撤了。
好在如今秋日漸深,雖依舊有些暑氣,但屋裡擺上幾個冰鑒,倒也足夠用了。
“待到了東京,娘子且先帶著人去莊子上暫住一段時間吧!”摟著明蘭,徐章的心也前所未有的平靜。
“嗯!”明蘭知道,自己雖練了幾手莊稼把式,箭術也還算過得去,可也隻比普通人強上一些罷了,若是當真與人麵對麵的廝殺,未必能勝過那些自小習武,經年累月訓練不休的軍漢。
作為徐章的妻子,明蘭深知如今自己最該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的安危,讓徐章能夠沒有後顧之憂的去做事。
“王妃和小世子呢?夫君打算怎麼安置他們?”明蘭靠在徐章身上,柔聲問道。
徐章道:“世子年幼,王妃又是婦道人家,還真不怎麼好安置。”
明蘭抬頭看著徐章,“夫君心裡頭不是早就有了主意嗎?”
明蘭何其聰慧,徐章一舉一動又從來沒有瞞過明蘭,就連那天晚上夏王府突然冒出了刺客,徐章雖然沒有明說,但明蘭心裡頭卻有了猜測。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徐章白天才剛剛去夏王府拜訪,晚上夏王府就走了水,還鬨了此刻,更是險些便要傷到夏王世子。
徐章嘴角一揚,低頭看著明蘭:“我家娘子可是孔明再世,不知有何良策,以教為夫?”
明蘭卻麵色有些凝重,看著徐章的眼睛,說道:“妾身確實有話想和夫君說,就怕夫君不喜歡聽。”
徐章臉上笑容消散,認真的道:“娘子但說無妨。”
隻聽明蘭道:“如今咱們剛剛從宥陽回來,東京城內局勢未明,旁的妾身不清楚情況,就不多做置喙了。”
“可獨獨一樁事情,妾身這心裡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哦?”徐章眉梢微挑:“覺得不太對勁?哪裡不對勁?”
明蘭微微蹙眉,眸光凝成一線,分析道:“皇城司隸屬於禁軍,卻又有彆於其他禁軍,不受樞密院與三衙節製,隻聽官家之令,開封府乃是皇城司的大本營,自國朝立朝至今,已有百餘年,按理說皇城司早該將開封府裡裡外外經營的水泄不通才是。”
“陳留就在東京邊上,兩地相去不過數十裡,快馬加鞭,一個時辰便能從東京趕至陳留,東京城中便是有任何變動,合該逃不過皇城司的探查才是。”
“可林指使人在陳留,雖稟了皇命清查陳留滅門血案,可反應也不該如此遲鈍呀!”
徐章沒想到明蘭居然想的這麼深,這麼多。
摟著明蘭的手不由得下意識緊了緊,看著明蘭眼中的疑惑,徐章道:“娘子放心,我知道娘子的意思,是讓我多留個心眼,免得中了彆人的圈套還不自知。”
明蘭解釋道:“林指使是夫君好友,又對夫君有提拔之恩,按理說妾身不該說這些話才是,可妾室實在是憂心夫君的安危,還望夫君勿怪,既然夫君心中有數,那妾身便放心了。”
作為徐章的妻子,明蘭說出這般言語,頗有幾分挑撥丈夫和好友關係的意思在裡頭,可如今東京城中早已是波濤洶湧,不知是什麼局麵。
明蘭憂心徐章的安危,有些話,便是不說也得說了。
徐章知曉明蘭心意,自然不會覺得明蘭這是在挑撥,反而心中隻覺得欣慰無比,一時之間,竟然不住歎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如今東京城中局勢未明,在得知東京形勢之後,明蘭和徐章本可在路上拖延,直到一切都塵埃落定,危機解除之後,再行北歸回京。
可現如今盛家、盛老太太、長柏、長榕還有他們無數的親朋好友都陷身東京,明蘭和徐章又不是那等冷血無情之輩,如何能夠坐視。
一柱半香之後,東京城在望。
大船卻並未繼續向前,而是就停在了東京城外兩裡左右的河道邊緣的一處淺灘之上。
這是臨時搭建的一處碼頭,此時碼頭之上,除了徐章他們的大船之外,還有不少北上想如東京卻被攔在城外,不得其門而入的商船停靠。
大石頭早已帶著漕幫的兄弟在此等候多時。
放下舢板,車三娘和王破敵去了碼頭之上,和大石頭會合,隨即便駕著幾條快船靠近大船,將徐章等人都接到了岸邊。
明蘭帶著夏王妃和一眾女使婆子們還有二十護衛,再外加車三娘帶著的十幾個漕幫好手的護送,先去了徐家在城外的莊子上安置。
徐章則徑直帶著王破敵和大石頭徑直驅馬往西郊神武軍大營而去。
神武軍大營其實嚴格算起來,不在西郊大營的範圍之內,而是在東京西南區域,一處環山所在。
隨著神武軍的逐漸擴張,當初嘉佑帝賜下的那個皇莊早已經不夠用了,神武軍又沿著外頭擴張了數傾之地,將負責研發火藥,火器的部門層層包裹與其中。
大營之外,是一排排緊密的木製柵欄,轅門附近林立著六座塔樓,以茅草蓋頂,每做塔樓之上皆有四人,每人手中皆是一架神臂弩,背負兩個箭囊,每個塔樓之上都懸有一枚銅鑼。
同樣的塔樓,在這座大營外圍,木製的柵欄之後,每隔二十步便會有一座,除卻轅門處,其餘的柵欄之外,類似於陷馬坑還有各類陷阱數不勝數。
······
“末將參見指使!”
轅門之外,一身玄衣墨色披風的徐章剛剛驅馬而至,便有守將開了轅門,迎了上來。
“無須多禮!顧指使現在何處?”徐章語氣淡然,朗盛問道。
那守將是昔日隨徐章一同在淮南征戰,絞殺天聖教叛賊的淮南廂軍,隻因後麵神武軍大肆擴軍,便被徐章和顧二帶到了東京,如今已經是個管著百人的都頭了。
“顧副指使這些時日都在營中,此刻應當正在匠作局!”
都頭姓伍,行過禮後,便匆忙走了上來,為徐章牽馬。
除了騎兵營的區域和加急的軍報之外,軍中其餘地方不得縱馬,這是徐章親自定軍令。
翻身下馬,將韁繩交到伍都頭的手中,徐章當即便領著王破敵和大石頭入了大營。
“指使,要不要先去大帳,召集眾將議事?”王破敵小聲問道。
徐章搖頭道:“不急,先去匠作局看看再說!”
神武軍隻有兩萬人馬,尚未滿編,可西郊大營之中常駐的禁軍便有二十萬,東京城內的守軍加起來便有將近萬餘,再加上兗王帶入城中的禁軍,以及汴京城高樓堅,共有城樓三重。
若是最後當真要動用武力的話,從城外一路打到宮內,突破三重城牆,便是有火器相助,就憑這神武軍的兩萬人馬,那也是遠遠不夠的。
如今嘉佑帝賜下的那個皇莊,莊戶們早已經變成了神武軍軍漢們的家屬,發給田地,統一耕種,而且每年收的租子也不高,隻十稅一,而且沒有其他任何的苛捐雜稅,比起以前在淮南時,倒是好上不少。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一旦成為軍屬,那邊世世代代都要有人參軍入伍,父死子替,兄終弟及,除非是滿門男丁死絕,否則的話,無有例外。
剛剛走到將作局外頭,離大門還有十多步,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恰如雷霆霹靂,攝人心魄。
地麵之上,細碎的土石也被震得翻飛不止,地麵一陣震動,宛若地動山搖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