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柏話音剛落,隻聽啪的一聲脆響,聲音清脆莞爾,卻也將屋內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一個茶盞摔落在長楓腳下,碎作無數大小不一的瓷片,茶水淌了一地,被泡的鮮嫩青翠的茶葉就那麼一片疊著一片,交錯著躺在茶水之上,碎瓷片中間。
“混賬!”盛紘當頭便是一聲斥罵,隨即臉色驟變,嗖的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跟屁股上裝了彈簧一樣,瞳孔驟然收縮,眼睛瞪的圓圓,伸出食指,指著長楓咬牙問道:“你個孽障,莫不是與那逆王還有瓜葛不成?”
這話一出,堂屋裡頭眾人神情跟著生變。
尤其是王氏,先是瞪眼,然後是大怒,隨即又把臉一搭拉,扶著胸膛,甩著帕子,哭喊著道:“你個殺千刀的孽障,招惹什麼不好要去招惹兗王,都是林噙霜那個賤人………”
嘭!
“行了!”
一聲悶響伴隨著一聲高喝,王氏的脖子就跟被人扼住了一樣,聲音戛然而止。
盛老太太霸氣的道:“王氏你給我住口,都什麼時候了,還嫌不夠亂嗎?”
“你是盛家的主母大娘子,做大娘子的就該有個大娘子的樣子,你瞧瞧你,像個什麼樣子,還不給我坐下!”
王氏哪裡敢和盛老太太頂嘴,當即便低著頭,訕訕的坐了回去,
長楓老早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了,不過老太太發威斥責王氏,他自然不敢開口打斷。
盛紘也有些不快的看著王氏:“你跟著添什麼亂!”
老太太罵幾句也就罷了,盛紘竟然也這麼說,王氏覺得心塞的緊,盛紘果真還是一如既往的偏心,竟然為了林噙霜那個賤人生的兒子斥責自己。
“楓兒,你自己說!”老太太朗聲說道。
“祖母容稟,父親母親容稟,孫兒冤枉呀,自從上次被父親教訓一頓之後,我便一直呆在家裡讀書,連門都不怎麼出,和邱公子他們更是早已沒了聯係,怎會和逆王還有瓜葛。”
長楓語速極快的解釋道。
盛紘卻仍舊皺著眉頭,“那你方才為何失態?難道不是因為心虛?”
長楓趕忙解釋:“父親,我沒有,我隻是是擔心以前和邱公子結交過,擔心會因此受到牽連。
可方才聽二哥哥說還會牽連到家族,我若是受了牽連也就罷了,若是因此連累到家裡,兒子豈非惹下潑天大禍,一時之間,腦中有些空白,恍然無措,這才失態。
我敢指天發誓,若是還與逆王有牽連,叫我這輩子都考不上科舉!”
對一個讀書人來說,這輩子都考不上科舉,那簡直比死了爹娘還要無法承受。
見長楓發下如此毒誓,盛紘臉上的神情這才稍稍緩和了幾分。
盛老太太道:“官家是個開明的君主,隻要咱們持身以正,便不會受到牽連。”
“楓兒和邱家的公子結交,那都是幾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時楓兒才多大,況且此事官家也並非不知道,老爺當初不就因為這事兒,被困在宮裡一日一夜麼!既然早已沒了聯係,官家也早已懲戒過了,自然無需擔心還會因為此事受到受到牽連。”
盛紘點了點頭。
長柏也說道:“近些時日,三弟確實頗為用功,少有出門!”
長柏被關在家裡不準出門,連屋子裡頭的鶯鶯燕燕也被盛紘一股腦給清空了,盛紘還時不時會抽時間考校長楓的學業,而且盛紘的考校完全沒有任何規律可言,完全是根據盛紘當時的心情來決定的。
挨過幾次打之後,長楓就學乖了,當真是卯足了勁兒用功讀書,時不時還回去長柏院裡找長柏請教。
這些長柏都看在眼裡,是以才會開口替長楓說話。
“行了,起來吧!”盛紘坐回了椅子上,放話叫長楓起來。
長楓這才鬆了口氣,目光卻始終不敢離開盛紘,那眼神就像兔子看老鷹的眼神一樣,骨子裡頭都透著畏懼。
見盛紘隻是雷聲大雨點小,連訓斥也沒有,王氏又覺得不好了。
一旁的墨蘭見長楓這般模樣,心裡頭氣急了,埋怨長楓為何不如如蘭的哥哥長柏那樣穩重可靠。
雖說長柏在名義上也是墨蘭的哥哥,可在林噙霜從小言傳身教,孜孜不倦的教導之下,在墨蘭心裡,她的親人隻有生母林噙霜和一母同胞的兄長長楓。
至於王氏和長柏如蘭這些嫡母和嫡出的兄長妹妹,都是他們母女的敵人。
壽安堂裡頭再度響起了眾人熱火朝天的說話聲,話題不知怎麼的又轉到了華蘭的婆婆章氏身上,王氏一掃先前的不開心,眉飛色舞說的最歡,臉上眼底都滿是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