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哥兒雖然開朗活潑,可到底是在王氏手底下養了好些年的,寄人籬下的滋味兒總是不好過的,王氏雖然不會苛待榕哥兒,卻也不會怎麼疼愛。
若非是衛小娘已經故去,又怕家裡頭彆的妾室小娘因此做大,王氏才懶得把榕哥兒養在她自己的麾下呢。
一個林小娘,就已經叫王氏吃了不知多少癟,夠讓王氏頭疼的了,若是再冒出另外一個母憑子貴的什麼張小娘,李小娘什麼的,王氏估計得被她們活生生給氣死。
“你怎麼忽然就回來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老太太手裡頭拿著一顆已經烤好的板栗,正用低頭剝著。
明蘭輕笑著道:“這不是怕您太過想我,趕緊回來瞧瞧,順便再解一解祖母對孫女兒的思念之情。”
盛老太太沒好氣的抬眼掃了明蘭一眼:“前幾日不是才回來一趟嗎!你這三天兩頭的就往娘家跑,不怕你家侯爺有意見啊!”
明蘭端起茶壺,徐徐倒入杯中,說道:“侯爺如今被調去了大理寺,每天早上辰時不到就得出門,一直到晚上天色都擦黑了才能到家,整日忙得頭角倒懸,哪有功夫來管我去哪兒了。”
“大理寺掌刑獄案件審理,如今章兒雖然做了大理寺卿,卻是初來乍到,又正好趕上逆王叛亂的案子,忙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可不止是大理寺,刑部、禦史台這兩個和大理寺合稱三法司的衙門,也忙的不可開交,處理的就是兗王謀逆,造反逼宮的案子。
各種各樣的案卷、口供,所牽扯到的人員,以及相應情況的核實,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不是要耗費大量的精力,大量的人力。
徐章入駐大理寺,也完全是趕鴨子上架。
誰叫如今朝堂之中,嘉佑帝認為唯一不會在兗王謀逆這件案子上麵有偏頗的官員就隻有徐章呢!
顧二等人皆是武將,又不是由科舉入仕的,自然不能叫他們去審理案子。
“如今你婆婆帶著兒女們回了金陵,倒是便宜了你這猢猻,不用每日在長輩跟前伺候!”盛老太太這是有感而發。
作為將明蘭一手撫養長大的人,老太太對明蘭再了解不過了,明蘭的懶散和聰慧是成正比的。
“祖母喝茶!”
明蘭沒有接老太太的話,而是雙手端起已經倒好的茶水,遞給老太太。
老太太接過茶杯,吹了吹,隨即輕輕抿了一口,以上唇試了試溫度,隨即喝上一大口。
“聽說前院已經鬨翻了天,長楓和林噙霜被禁了足,墨兒被關進了祠堂,林棲閣的下人們已經打死了好幾個,剩下的你爹已經讓人張羅著賣了一些?”
盛老太太話音一轉,忽然說起了盛家的事兒。
明蘭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輕笑著說道:“四姐姐犯了錯,林小娘作為四姐姐的生母,難免能收到牽連,至於林棲閣的那些個下人們,一個個明知四姐姐犯了錯,卻不知規勸,反而助紂為虐,父親沒有把她們全都打死,隻是選擇了發賣,留了她們一條生路,已經算是仁慈了。”
盛老太太看著明蘭的眼睛,臉上神情略略有些異常,問道:“此事與你有關?”
明蘭抬頭露出個燦爛的笑容:“祖母說什麼呢!這事兒怎麼可能和孫女兒有關,難不成還是孫女慫恿四姐姐做下這等有損盛家門封的醜事不成?”
盛老太太盯著明蘭看了半晌,卻沒能從明蘭的眼中看出半點兒異常來。
“哎!”
老太太幽幽一歎:“你四姐姐被林噙霜教的不成樣子了,現在她走的這條路,就是當年林噙霜走過且成功了的,可她也不想想,那吳家乃是武勳世家,累世的勳貴,那吳大娘子的手段更是了得,又怎是咱們盛家能比的。”
不論林噙霜如何,墨蘭終究是盛家的女兒,是盛家的血脈,其實在老太太心中,對墨蘭也是有關愛的。
就像那句後世有名的話,學我者生,像我者死。
林噙霜走過且成功的路,並不代表墨蘭就能和林噙霜一樣,而且墨蘭想要做的,是梁六郎的嫡妻大娘子,可用的這些手段,卻全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下三濫,妥妥的妾室小娘做派。
“這是四姐姐自己選的路,咱們雖然是姐妹,可孫女兒對此也無可奈何呀!”
“聽爹爹和母親說,四姐姐和梁六郎這樣私會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若非是大娘子帶著五姐姐去三清觀進香祈福,替五姐姐求姻緣,正好瞧見了,心裡頭好奇叫人過去看了看,怕是咱們隻能等到四姐姐的肚子大起來,到了再也瞞不住的時候,她們才會叫咱們知道。”
當初的林噙霜,便是這樣被盛紘扶了小娘。
明蘭這話說的已經極為露骨,盛老太太是什麼人,一聽這話,就猜到了明蘭的話外之意。
到時候林噙霜母女,定會用墨蘭的肚子做文章,以盛家滿門女眷的聲譽,逼著盛紘,逼著王氏,王氏背後的王家,乃至於盛老太太,以及永平侯府,都去幫墨蘭促成她和梁晗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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