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伍頭把刀交給另外一個徒弟,教他們二人站開一些,二人手中持刀,準備對砍。
這試刀的方法,簡單而粗暴。
卻又極具視覺衝擊力,效果也好。
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些費刀。
眾人退開約莫一丈多的距離,老伍頭的兩個徒弟儘皆雙手持刀,微微躬身,雙腳一前一後的站著,膝蓋微曲,身上還披上了防止斷裂的刀劍傷到自己的甲胄。
“砍!”
老伍頭一聲令下,倆徒弟儘皆一聲怒吼,手中長刀掄起。
一陣極刺耳的金鐵交織之聲驟然響起,虛空之中有火花四濺。
老伍頭兩個徒弟儘皆額冒青筋,輪著長刀一下又一下的對砍,金鐵交織之聲不絕,火花濺射不止。
兩把長刀的刀刃之上,都已經開始出現豁口。
二人對砍到第十四下的時候,伴隨著雙刀碰撞帶來的金鐵交織之聲,還有一聲隱於其中的脆裂聲,幾不可查。
二人長刀相觸,這一次卻沒有再被震得雙雙倒退,兩人直接被巨大的力道帶著轉了個大圈,腳下步伐一亂,身子踉蹌的險些摔倒。
同時還有一道烏光,宛若離弦之箭一般,正好朝著旁邊觀戰的徐章激射而來。
一道銀光驟然劃過長空,刀光一掠,那道烏光便被擊落。
等到老伍頭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出刀的護衛已然退至徐章身後,手中長刀也已經歸了刀鞘。
隻有一截斷刀,被劈落在地。
“好!”
徐章看著老伍頭兩個徒弟手中,一把雖然出現豁口,但卻並未斷裂的長刀,另外一把,卻從刀尖往下三分之一處已然斷開了。
斷口並不整齊,也不光滑,顯然不是被砍斷的,而是方才兩個徒弟卯足了氣力的一記對砍,所造成的衝擊力相互作用,
老伍頭剛想解釋什麼,徐章就已經抬手製止了他:“無妨,試刀之時,意外總是難免的,隻要大家人沒事兒就好!”
老伍頭張了張嘴,最後衝著徐章抱拳一禮,恭敬的道:“指使大度!”
徐章走到身前,俯身撿起那截斷刀,信步走至那兩個略有些驚慌的壯漢麵前,衝著那個手中長刀雖然滿布豁口,卻仍然沒有斷裂趨勢的漢子招了招手。
漢子立馬躬身上前,將手中長刀交到徐章手裡。
長刀入手,明顯能夠感覺得到,分量要比護衛手中的長刀略輕上幾分,雖然不多,可徐章敏銳的感知,卻不會估算錯。
刀身的厚度和護衛的長刀相差無幾,刀刃之上,十多個豁口時分醒目,但相較於另外一把已經不成樣子的斷刀而言,簡直不要好太多。
“好刀!”
看著手中這把雖然已經有十多個豁口,但隻要稍加修整,重新打磨的話,又是一把利刃的直刀,徐章就像是看到了什麼稀世珍寶一樣,不住嘖嘖點頭讚道。
“老伍頭,要打造這麼一把刀的話,作價幾何?”
老伍頭家見徐章不禁沒有責怪失手的自家徒弟,反而如獲至寶的拿著那把長刀欣賞著,心裡懸著的石頭也落了地。
“回指使,這是以包鋼法打製的長刀,取熟鐵之韌性,去其柔軟,取鋼之堅硬,去其脆性,二者相互包裹疊合,反複鍛打,接連三次,如此方成。”
“這麼一把直刀,成本要比同類直刀至少高出三成。”
老伍頭這還是保守估計,因為鍛造這樣一把直刀隻要的花費都在人力之上,一層疊一層的反複鍛打,將熟鐵和鋼材混合均勻,才能達到現在的效果。
“不錯!不錯!”
徐章將那把滿是豁口的直刀交到老伍頭手裡頭,笑臉盈盈的對著眾人大聲說道:“當初我說夠,隻要有了成效,一定不會吝嗇賞賜。”
“凡天工營之屬,學徒每人賞銀五貫,匠人二十貫,大匠人五十貫,至於您老人家,就先來個一百貫意思意思,待到高爐改造完成,煉製出更好的鋼材之時,我再親自為您老請功。”
“謝指使賞!”伍老頭笑開了花。
四周的匠人學徒們也一個個神情激動,對徐章連連道賀。
便是最低的學徒,也有五貫的賞錢,這可是尋常學徒大半年的俸祿。
這還是在天工營裡頭,若是去了外頭,一個月能掙下一貫錢,那就是頂頂厲害的了。
伍老頭看著其貌不揚,像個尋常的老農,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寶藏!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古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