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並沒有見過徐章,數度送上拜帖求見,都被徐章以初至長安,水土不服,需先修養一陣為由給拒了。
原本王博已經不抱任何期望,就連母親張氏大壽,送帖子去徐府也隻是順手為之。
可徐府那邊傳回來的答複,卻全然出乎了王博的預料,叫他喜出望外,甚至不惜親自到大門口迎賓。
喧鬨聲中,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忽然遠遠的就傳入耳中。
王博眉頭微蹙,今日他母親做壽,於家中設宴,竟然還有人敢在他家門外縱馬?
正欲喚人,可忽然王博心中就忽然一動。
信步往前走了幾步,開口攔下準備前去喝止教訓縱馬之人的家丁。
王博立於石階之上,向長街儘頭極目望去。
之間見一位身披玄色鶴氅,著黑色錦衣,頭頂玉冠,麵容猶如刀刻斧鑿,身材高大修長宛若鬆柏的青年帶著一個年歲身形都差不太多的隨從的身影映入眼簾。
馬蹄聲愈發響亮,然卻少了幾分急促,兩騎於正門外勒馬而停。
那隨者的手上,明顯還提著一個禮盒模樣的物什。
看著麵前豐神俊朗,儀態不凡的青年,王博的腦海之中莫名便浮現出一個名字來。
當即信步上前,微微躬身揖手鬼使神差的問道:“可是經略相公當麵?”
徐章微笑著揖手回禮:“王同知?”
王博趕忙把腰給彎了下去,行了個大禮,喜出望外的道:“下官見過經略相公,經略相公肯屈尊降貴,叫寒舍蓬蓽生輝,下官失態,叫相公見怪了。”
實在是幸福來得太過突然,王博一時之間,著實有些喜不自勝。
徐章哈哈一笑:“都是同僚,徐某日後還有許多地方要仰仗同知呢!”
王博眼中精光微微一閃,臉上笑容更甚,仰仗的好呀,就怕你不仰仗。
“能和徐相公共事,是下官的榮幸!”
徐章伸手接過王破敵遞過來的禮盒,遞給王博:“小小禮物,不成敬意,望王同知不要嫌棄才好。”
“徐相公實在是太客氣了,您肯屈尊降臨寒舍,已經是給下官麵子了,何須再帶什麼禮物!”
“誒!一點心意,還是要的!”徐章笑著道。
話雖說的客套,可壽禮還是得收的,王博接過徐章手中的盒子,雖然還不清楚裡頭是什麼,可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燦爛了。
先前數日的忐忑和擔憂,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
二人寒暄一陣。
“相公裡邊請,裡邊請!”王博這才側身引手,招呼徐章往宅子裡頭走。
“王同知先請!”徐章臉上是恬靜如水般的笑容,雖不燦爛,可給人的感覺卻很舒適。
至少在王博看來,如今的徐章不論是神情還是語態,都沒有半分高高在上的樣子,不像是個位高權重的朝廷大員,封疆大吏。
瞧上去反倒是有幾分尋常知交好友登門替自家老母親賀壽的味道。
過了正門,走過前院天井,還沒走過月門,就已經聽得內裡傳來的此起彼伏的交談聲,喧鬨聲。
花廳之中已經坐滿了人,婦人們聚在一塊兒,姑娘們湊在一處,公子哥兒們也圍成一團,各家的當家們和主母大娘子們則分坐在花廳兩側的兩排靠背大椅之上,和坐在上首的那位頗具富態的老太太言笑晏晏,相談甚歡,歡聲笑語幾乎就沒停過。
一入花廳,徐章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首的張老太太,鬢發如銀,額前戴著抹額,抹額上鑲著一刻貓眼大小的寶石,衣著打扮,身形樣貌頗具富態。
許是因著盛老太太和自家祖母的緣故,徐章對於這些個麵目慈祥的老太太打心底裡有著好感。
屋裡眾人見王博引人進來,好奇來人身份的同時,紛紛起身衝著王博見禮。
王博乃是京兆府同知,是除了京兆知府之外的第二把手,如今京兆知府不在,京兆府上上下下,自然以他為尊。
王博的老母親過六十大壽,京兆府裡頭不論是否入品,所以官吏們悉數十分熱情的過來替張氏祝壽。
送上的禮物雖然五花八門,分量相較於他們自身而言都不算輕。
今日王博親自在正門迎客,眾人倒是可以理解,可如今距離開席尚且還有一陣子功夫,王博卻帶著個年輕人提前進來了。
那些個觀察較為細致的,觀其舉止,隱約間還透著幾分恭敬小心,不由得也在心中嘖嘖稱奇,好奇起王博身邊的這位青年的身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