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橘和小桃還有崔嬤嬤等人一股腦便湧了進來,見明蘭一臉痛苦的被徐章扶著,還是崔嬤嬤有經驗,立馬打發了小桃去喊郎中。
小桃立馬就跑了出去,可屋子裡頭,明蘭的痛苦卻並未停止,眉頭都皺成了川字,不過除卻第一聲痛呼之外,明蘭竟沒有再發出半聲痛呼,而是咬著牙徑自忍者,唯有攥著徐章手掌的那隻手,愈發的用力了。
“羊水破了,大娘子這是要生了!”過來查看明蘭情況的崔嬤嬤見明蘭衣裙底下似有情況,撩開一看,立馬便瞪大了眼睛。
好在崔嬤嬤是過來人了,似這樣的情況遇到過不知多少,立馬吩咐下去,讓丹橘去叫穩婆,讓幾個二等三等女使各自去吩咐灶房藥房那邊準備。
崔嬤嬤自己則趕忙指揮著徐章把明蘭放到炕上,教明蘭怎麼調整氣息。
徐章趕緊先出門把王破敵叫了過去,讓他組織府裡的親衛們,加強巡邏守衛,彆在這個時候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偌大一個徐府,一下子全都動了起來。
尤其是灶房那邊,熱水燒了一鍋接著一鍋。
女使婆子們忙忙碌碌的在灶房和主屋之間來來回回,郎中和穩婆齊聚在產房之中,藥房裡頭,楊郎中的兩個藥童也都在緊張的準備著。
徐章被崔嬤嬤從屋裡趕了出來,在院子裡頭來回踱步,硬是舍不得離開,一會兒摩拳擦掌,一會兒捏拳錘掌,走兩步目光就忍不住往屋子裡頭瞟,目光之中寫滿了擔憂和忐忑。
兩世為人,這還是徐章第一次成親,等待自己的妻子生孩子這種事情,自然也就是第一次。
素來沉穩,還時常被明蘭調侃老謀深算的徐章,縱使是當初那場宮變發生的時候,也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模樣。
可現在的徐章,臉上寫滿了忐忑、不安、焦急等等多種情緒,很是複雜,卻並不叫人覺得奇怪。
往日諸般重重,就連那幾次科舉考試,徐章也沒有像現在這般緊張,雖然隻隔了一道房門,但在徐章眼中,就像是隔著千山萬水一般,不論裡麵發生什麼事情,他都鞭長莫及,幫不上忙。
而此刻屋子裡頭正在發生的事情,充滿了太多的未知和變數。
徐章心底裡頭很清楚,在這個時代,婦人產子所麵臨的危險有多大,也正是因為心裡頭清楚,徐章才忍不住擔憂。
擔憂明蘭的安危,擔憂明蘭腹中孩兒的安危。
徐章更擔心的是出現那些個影視劇中的狗血劇情,母子兩個隻能保一個,雖然徐章肯定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保明蘭,可如果當真出現這樣的情況,明蘭那還不得傷心欲絕,日日垂淚。
徐章可不想出現這樣的事情。
王破敵給親衛們布置好任務之後,便趕到了徐章身邊。
作為跟著徐章從小一起長大的家將親隨,這世上比王破敵還要了解徐章的人寥寥無幾,也正是因為如此,往日裡一直都是待在前院的王破敵才會從前院趕到徐章身邊。
此刻的徐章,和往日裡那個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徐章截然不同,王破敵心裡頭也放心不下。
看著徐章緊張的在廊下走來走去,看著女使婆子們一盆一盆的熱水端進去又端出來,王破敵也跟著緊張起來。
屋子裡頭並沒有痛呼聲傳出,想必此刻的明蘭正在咬牙竭力忍受痛處,保存體力。
王破敵湊到徐章跟前,“侯爺,商會那邊來信了,說是三日前就已經到了陝州,估摸著後日便能到長安。”
二月中旬的時候,徐章就寫信回了江寧,本是想讓母親洪氏過來照顧明蘭,可後來轉念一想,明蘭身邊又不缺人照料,崔嬤嬤翠微丹橘小桃,哪一個都能把明蘭照顧的好好的。
雖說洪氏對明蘭一向很好,可洪氏到底是婆婆,若是把洪氏叫過來的,難免對明蘭有些約束,或多或少,都不如以前自由。
思慮再三之後,徐章最終還是否到了這個想法。
不過去年年末的時候,接到了父親那邊的書信,說是商會那邊從海外弄回來不少九州大地上沒有的種子,父親徐青山想著以前徐章就曾念叨過這些,本是想立馬送來給徐章瞧瞧的,可惜遇上了陝西大雪,道路被封,便隻能拖著了。
“你說什麼?”徐章還沒回過神來,有些疑惑的看著王破敵。
王破敵重複道:“商會的人三日前已經到陝州了,估摸著後天就能到長安。”
“商會的事兒你現在說個屁,沒見我現在忙著呢嗎!”徐章一臉幽怨沒好氣的道。
王破敵咧嘴一笑,揉了揉腦袋,道:“屬下想著侯爺不是一直都念叨著嘛!”
“行了行了,來了就來了,我現在忙著呢,沒時間理會這些!”徐章瞪了王破敵一眼說道:“你要是閒的沒事兒做,跟著兄弟們巡邏去。”
王破敵沒有離開,候著臉皮道:“有兄弟們看著呢,我還是在這兒陪著侯爺吧!”
說完趕忙補上一句:“侯爺要是有什麼吩咐,屬下也能第一時間去辦!”
徐章神色稍霽,沒有再理會王破敵,而是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一牆之隔的產房裡頭。
王破敵一臉無奈,索性便放棄了分散徐章注意力的打算,反正有他在,若是有什麼情況,也可以出麵解決。
隻是徐章現在這幅模樣,確實是王破敵第一次見到。
兩人就這麼在屋外站著,王破敵倚著廊柱,徐章在廊下來回踱步,舉止神態依舊透著緊張和忐忑。
大日推移,逐漸向西,陽光變得昏黃,那輪金黃的大日也消失在遠山的儘頭,夜幕逐漸降臨。
屋子裡頭依舊沒有動靜,徐章和王破敵仍舊站在廊下,未儘滴水,未食粒米。
夜幕降臨,繁星布滿整片天空,明月不知躲到了那片雲層之後。
徐府之中亮起了無數燈籠,灶房那邊的炊煙一直就沒有斷過。
女使婆子們依舊忙著在產房之中進進出出。
時間已經過去將近兩個半時辰了。
徐章的心,就跟油煎似的,整個人就和被人架在火上烤沒什麼區彆,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住。
夜色越來越深,徐府周邊早已是寂靜一片,燈火皆滅,唯有徐府之中,燈火通明,忙碌不斷。
直到,一聲嘹亮的啼哭聲,打破了春夜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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