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麵色一白,可事已至此,他知道再多的辯解也是無用,直接便答道:“三公子死了。”
這話一出,屋裡頓時一驚,周遭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崔氏僵在了那靠背大椅之上,目光呆滯,神情僵硬,若非兩行清淚自眼中垂落,隻怕是個人都會以為坐在那兒的崔氏是個雕塑木頭人。
曹國仁也瞪大了眼睛,瞳孔驟縮,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險些栽倒,幸好曹順眼疾手快,箭步上前扶住了曹國仁,可曹國仁的身替卻緊接著輕微顫抖起來,嘴巴無聲的動著,目光連連變換。
雖然早有猜測,可當真從沈林口中聽到這般消息之後,腦中還是忍不住天人交戰了一番。
卻聽沈林繼續道:“早在去年冬天,咱們跟著三公子在陝州伏擊永平侯的時候就死了!”
“我的玉兒死了,那你怎麼還活著?”旁邊忽然傳來崔氏那歇斯底裡的喝問,此時的崔氏,已經徹底崩潰。
沈林臉色愈發白了,咬咬牙才道:“當時小人深受重傷,昏迷不醒,被他們當死人給埋了,僥幸逃脫之後,為一山中獵戶所救,光是養傷就花了將近四個月,正好又遇上了那夥強人,那夥強人見救小人的獵戶箭術嫻熟,強收其入夥,彼時小人孑然一身,身上的傷又沒有徹底痊愈,無奈之下,隻能暫時從賊。”
“那之後呢?傷勢痊愈之後,為何不回來?”曹國仁麵色陰沉如水,目光死死的盯著沈林。
沈林道:“小人起先也動過回來的心思,可小人害怕····害怕·····”
沈林抬眼望了一眼曹國仁,卻正好迎上那冷冽如堅冰,銳利似刀鋒般的目光,頃刻間便又低下了頭。
說著便俯身叩首,額頭狠狠的碰在地麵的木板之上:“是小人貪生怕死,小人願受任何懲罰,隻求老爺,不要牽連小人的父母兄弟,小人給老爺磕頭了!”
“小人給老爺磕頭了!”
說著便砰砰砰的磕起了頭。
“我的玉兒死了,你們還想活?”
“哈哈哈哈哈!”
“我要你們都給我的玉兒陪葬,陪葬!”
一旁的管氏,一忽兒大小,一忽兒又申請猙獰的指著沈林狠狠大罵!
“行了!”
曹國仁一聲高喝,崔氏的聲音戛然而止。
“把崔氏帶回去!”
一旁的嬤嬤和另外一個婆子趕忙把崔氏從椅子上拉起來,攙扶著,或者說是硬生生的抬著出了出去。
“我不走!我不回去,我要給玉兒報仇,我要給玉兒報仇,我要殺光他們,要讓他們給我的玉兒陪葬···陪葬···”
崔氏的情緒仍舊激動萬分,若非這些婆子們平日裡做慣了粗活,氣力不小,還真拉不住她。
曹國仁皺著眉頭闔上雙目,背過身去,深吸了幾口氣,又道:“先帶下去,嚴加看管!”
一直在邊上俯首帖耳的曹順趕忙拱手應是,拉著沈林便退了出去。
曹順帶著沈林一路趕至前院柴房,自己親自將沈林關入柴房之中。
“順爺!我阿爹阿娘他們······”
柴房裡頭,沈林有些忐忑不安的小聲問道。
曹順擺了擺手,扭頭看了看門外,同樣小聲說道:“我曹順向來說話算話,答應了的事情,必不會食言。”
隨即麵色一變,目光銳利如刀,臉色冷若冰霜,低聲道:“大爺為人謹慎,行事周全,說不得還會再提審你,你小子要是不小心說漏了嘴,那就怪不得我了。”
沈林麵色變得更加慘白,趕忙點頭如搗蒜:“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小人一定守口如瓶。”
“隻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嚴的!你怎麼聰明,想必不用我多說了吧!”丟下這麼一句,曹順便離開了。
柴房的大門被關上,從外頭上了鎖。
“給我把人看好了,此事涉及三公子,若是出了差錯,可彆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兩個體型健壯的大漢一左一右守在門口,一臉諂媚的在曹順麵前俯首貼手,甚是乖順。
“是是是,多謝順爺提點!”
曹順的聲音再度響起:“還有,不該問的彆問,不該說的話也千萬彆說,這事兒不是你們能摻和的了的!”
兩個大漢頓時麵色肅然,點頭如搗蒜。
交代了幾句,曹順便匆匆走了。
柴房裡頭,沈林麵如死灰,愣愣的盯著牆麵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