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下心來,將這些時日的事情來來回回的在腦子裡過了十七八遍,確認真的沒有留下半點疏漏之後,曹順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不過想起柴房之中的沈林,曹順已經打定了主意,決計不能再讓他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若是他在東想西想的,又改了主意,那才是真正的禍事。
心中打定了主意,曹順那急劇起伏的心緒,也總算是逐漸平定了下來,呼吸也漸漸趨於平穩。
忽的不知想到了什麼,曹順那原本就有些陰桀的目光驟然綻放出寒芒來,低聲喃喃自語道:“還有那個女人,必須要解決掉,決不能讓她活下去了!”
想起那個女人,曹順眼中的恨意就再也掩飾不住。
都是那個女人,一邊勾搭著三公子,爬了曹良玉的床,想要搖身一變當半個主子,殊不知那曹良玉又豈是什麼兩人,十三歲就開始混跡青樓,身邊的丫鬟稍微有點姿色的,也都被他占了身子。
就那麼一個姿色平庸的賤人,竟然還想通過爬曹良玉的床來上位,一邊還在曹三麵前哭哭啼啼的說什麼自己都是被逼的雲雲,也是曹三心眼兒實在,信了她的鬼話,被那個女人忽悠的都找不著北了。
曹良玉可都還沒成親,管氏怎麼可能會讓家裡的這些通房們生下曹良玉的孩子,那女人不也正是因為管氏的一碗湯藥,去了孩子,也徹底壞了身子,也由此因愛生恨,私底下時常在曹三耳旁挑撥,把自己說成一個柔弱可憐,隻能任人欺淩的浮萍白蓮花。
曹順是越想越恨,恨得牙癢癢。
屁股底下就跟著了火似的,再也坐不住了,曹順起身就往外走,和門口的自家婆姨打了聲招呼,便又不知去了何處。
次日一早,送飯的小廝剛剛打開柴房的門鎖,推門而入,就看到了一道人影橫在柴堆旁,地上淌著一地的已經凝固發黑的血跡,旁邊的地麵上,還橫著一把刃口染血的柴刀。
嘭的一聲,小廝手中的飯食悉數摔在地上,當即大叫一聲,徹底沒了主意······
屋子裡頭,收到下人們報來的消息,曹國仁甚至屈尊將歸,親自去柴房跑了一趟,仔細問過看守的下人,確定了沈林畏罪自殺的結果。
曹順在曹國仁的身邊伺候著,眼看著曹國仁的臉色愈發陰晴不定,心底也跟著在打鼓。
跟著曹國仁回到書房,眼看著曹國仁執筆在書案前連寫了十多個殺意沸騰的大字,神情逐漸恢複如常後,曹順才敢上去搭話:“大爺,眼下沈林已經死了,可他老子沈業他們該怎麼處置?”
曹國仁眸光微閃,目光冷冽如冰刀:“讓他們都給玉兒陪葬!”語氣之中,沒有半分猶豫,就像是在說一隻雞,一條狗一樣,無足輕重,估計曹國仁甚至連一刻的猶豫都沒有過。
曹順心底歎了口氣,拱手應道:“小人這就去辦!”
“等等!”
剛剛走到書房門口,卻又被曹國仁給叫住了。
曹順趕忙轉身躬身行禮問道:“大爺還有什麼吩咐?”態度恭敬異常。
曹國仁眼神閃爍著,靜默片刻,才道:“沈林逃生怕死,畏罪潛逃,罪該萬死,可他老子娘在侯府辛勞半生,若是就這麼一股腦全殺了,怕是會惹人閒話。”
“礦上最近不是缺人嗎!把他們一家子全送去礦上,對外就說,罰他們去礦上三年,以贖沈林之罪。”
曹順心裡不由得腹誹:去礦上,那還不如直接就被你給殺了呢。
可麵上卻不敢顯露萬分,當即領命下去安排了。
書房裡頭,曹國仁看著桌案上剛剛書就的十餘個大字,旁邊的硯台裡頭,剛剛研磨出來的濃墨還在散發著淡淡的墨香,筆架之上靠著的那支湖筆筆頭上吸滿了墨汁。
曹國仁的心情卻十分複雜,曹良玉死了,他很憤怒,他想要讓沈林一家給曹良玉陪葬,可曹國仁身為靖安侯府的嫡長子,日後爵位的繼承人,卻不能凡事都隨心所欲。
他要顧及這整個曹家,時刻都想著怎麼把利益給最大化,得兼顧著裡裡外外,上上下下所有人。
沈林確實罪該萬死,可沈家在侯府伺候了好幾代人,一向對靖安侯府忠心耿耿,沈林的父母兄弟們,辦差也都是儘心儘力。
而且沈林是因為身受重傷,才沒有第一時間回來報信,這裡頭的說道可就多了,若是一個不慎,留下話柄,若是在平時,那自然無妨,過一陣子也就過去了。
可現在這個時候,宮裡剛剛來了旨意,他們那位太後姑母,欲詔幾個子侄入京聽命,曹國仁這個侯府嫡長子,自然也在其中。
如今太後垂簾聽政不過數載,朝中便起了這麼多的波折,若是曹家再出個什麼事兒,被有心之人給抓住了,抓著此事不放,故意鬨大的話,那豈不是拖了曹太後的後腿。
雖然這種可能性不高,可曹國仁卻不得不考量。
書房外,曹順回頭看了一眼書房,心底的石頭也算是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