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州。
一個極儘雕琢,頂上鑲有三顆貓眼大小的紅色寶石的盒子送到了徐章的案頭。
而盒子的材質也是極為珍貴的紫檀木。
“你說這裡頭是西夏國書?”饒是徐章也覺得十分驚訝。
此刻站在徐章麵前的是長梧身邊的貼身親衛,隻見他微微拱手躬身,恭敬的道:“確實是西夏國書,是統領斬了那西夏使者,親手從其手中奪來的。”
徐章頓時無語:“等等,把話說清楚,什麼西夏使者?”
親衛這才解釋起來,把他們原本隻是想殺一些西夏遊騎,不想卻正好碰上了西夏使團,然後長梧想都沒想,連一點猶豫也沒有,直接就帶著他們一乾人等衝殺上去,最後將那位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西夏使者直接給砍了腦袋,把人家一整個使團全都給宰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下的經過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徐章。
聽完之後更加無語,長梧這廝不說是和徐章自小一塊兒長大的,可兩人的小時候就在一塊兒玩過幾年,自淮南之亂後更是做了袍澤,怎麼徐章就沒發現長梧這小子骨子裡頭還藏著這麼大的殺性。
也幸好這廝不蠢,知道隱藏形跡,把現場做成是馬賊劫掠的模樣,沒有做出光明正大的留下什麼殺人者某某某之類的蠢事兒。
徐章擺擺手道:“殺了就殺了吧!”
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是無用,正打算揮手讓這個親衛退下,徐章的腦海當中卻忽然靈光一閃。
當即便多囑咐了幾句,讓親衛給顧二帶話,說什麼這次剿滅這麼多的馬賊,讓顧二督促著點長梧再接再厲,定要將這些霍亂地方的馬賊給清剿一空。
親衛心裡頭疑惑,卻沒有多問,用過飯在環州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匆匆又回了鹽州。
至於顧二,徐章相信,他一定能夠聽理解自己的意思。
時間就這麼一日日過去,天氣也越來越冷,時不時便有大雪落下,而且一下就是數日,道路也被大雪所阻,河麵上也都結了厚厚的一層冰,車船難行。
眼看著馬上就是年關了,整個鹽州被顧二打造的如同鐵桶一般,西夏人也徹底絕了那會鹽州的心思,反倒是在鹽州四近的堡寨城鎮之中布置了重兵,還從西平府調來一支五千人的騎兵,就駐紮在鹽州西北不遠的鹽池鎮。
龍州和洪州那邊早已經被徐章派人前去接手,長梧和魯連榮兩個,領著剛剛招募來的騎兵日日在鹽州附近尋找馬賊或是西夏遊騎的蹤跡,一邊練兵一邊執行顧二布置的特殊任務。
遠在數百裡之外的東線戰場,原本對死守榆林的西夏大軍束手無策的兩位老將軍,在徐章派去的五百火器營和一乾火器的馳援之下,終於在十一月初的時候,叩開了榆林這處陝西最北端也是最重要的關隘之一的大門。
雙方在榆林城中鏖戰三日,展開了殊死拚搏的巷戰,宋軍憑借著人數上的優勢,在付出了比西夏多出將近三分之二的折損之後,總算是將這座西北的門戶拿了回來。
可細算下來,損失卻極為慘重,光是原先蒲老將軍所領的西軍,陣亡和受傷的還有被俘的失蹤的加起來攏共能有個三四萬人,後頭鄭老將軍領了五萬人馬前去馳援,河東路那邊也有四五千的騎兵。
可榆林打下來之後,兩位老將軍麾下還囫圇個兒的兵馬,加起來竟然連四萬人都湊不夠。
要知道,整個西軍滿打滿算,刨去那些個吃空餉的,攏共能有十二三萬人馬呢。
就算是除去隴右軍,還有環慶等地的守軍,前往東線戰場馳援蒲老將軍的也有個六七萬人,再加上援軍,也有個十一二萬人馬了。
可這大半年的仗打下來,身上還全乎著的竟然隻剩下三分之一不到,這麼大的戰損,不論是對西軍而來,還是於鄭老將軍帶來的中央禁軍來說,都可以說是傷筋動骨,切膚之痛了。
打了勝仗固然可喜,收複了那些被西夏人占據的城池堡寨也同樣值得高興,可那些個在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之中付出生命的將士們,卻就此長埋地下,長眠於在這異鄉之地。
兩個老將軍打下了榆林,穩妥起見,也不敢派出人手繼續追擊那些逃走的西夏人,隻一門心思重建榆林的防禦工事,修築城牆,同時還不忘去信給徐章,讓他多送些大炮和炮彈火藥過去,把榆林和銀州等幾個要塞重鎮都給裝備上。
可惜還沒等徐章回複,這大雪就把官道給堵住了,火炮沉重,彈藥又怕潮怕濕,自然沒法兒第一時間送去榆林。
而徐章在環州盤桓月餘,待顧二將鹽州的形勢徹底穩固下來之後,便再度啟程回了長安。
作為陝西路經略安撫使,徐章的職責,可不僅僅隻是打退西夏人的進攻,整個西軍,甚至於包括蒲老將軍這位軍中宿將,西軍的老將,也歸徐章節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