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該起來了!”
伯爵府裡,還在睡夢之中的墨蘭被貼身的女使喚醒。
“什麼時辰了?”墨蘭睜開仍有些朦朧的睡眼,掀開被子,還有些迷糊的問道。
“快卯正了!”
女使一邊伺候著墨蘭起身,一邊說道:“六爺一大早就起來了,已經叫人去備了車駕,就等著您了呢!”
起床洗漱,上妝更衣。
折騰了近一炷香的功夫,墨蘭才收拾妥當,穿著一件粉色上繡花卉蝴蝶的翩然長裙,發髻上插著兩支鑲著黃豆大小寶石的步搖,兩支成色極好的玉簪分布左右,兩支寬大的袖子裡頭,套著兩對色澤晶瑩剔透的玉鐲,額前一綹烏黑的秀發微微垂落,分明滿身的首飾,可瞧著卻無半點珠光寶氣之意,反倒是平白襯托出了幾許貴氣。
不得不說,墨蘭這模子倒是生的極好,集合了林噙霜和盛紘的所有優點,如今在永昌伯爵府裡頭呆了幾年,倒也養出了幾分勳爵人家的貴氣。
主屋裡頭,一身錦繡長衫的梁晗早已等候多時。
看到墨蘭今日的裝扮,便是梁晗也忍不住眉梢微挑,眼前一亮,下意識便拽了幾句詞,絕口稱讚。
墨蘭勉強也算半個文藝女青年,聽了心裡頭自然跟抹了蜜似的,送上好幾個春波蕩漾的眼神,把梁晗挑的喉嚨湧動不止,接連咽了好幾下口水。
“昨日已經和母親說好了,待會兒咱們便坐家裡頭那乘三架的馬車去!”梁晗雖然是個lsp,卻也並非那種色令智昏的糊塗蟲,知道今日不同以往,不是歡好的時候。
況且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和墨蘭親近。
“官人做主便是!”墨蘭舉手投足間的做派,當真學足了她那位小娘林噙霜,偏生梁晗這種lsp就吃這一套。
正如同當初的盛紘一樣,心裡頭明明清楚的很,卻偏偏被林噙霜生生吃了二十多年,揣著明白裝糊塗。
墨蘭的興致其實並不高,可梁晗心裡頭不知道呀,自打前幾日知道徐章夫婦回京,自家老丈人打算在家設宴,邀請女兒女婿們一道回家替六女兒和六女婿接風洗塵,梁晗甚至問都沒問墨蘭,直接就應下了。
“宴席要中午才開始,咱們現在就過去,會不會太早了一些?”墨蘭心裡頭不知有多膈應,想當初原本盛紘是打算把徐章說給她的,可偏生墨蘭和林噙霜瞧不上當初隻是個寒門進士的徐謹言,這才被六丫頭撿了便宜。
不想這才幾年功夫,一個寒門進士,竟然一躍成了門楣比永昌伯爵府還高的侯爺,就連六丫頭那個小娘生的,都得了誥命。
每次一想起這些,墨蘭的心裡就五味雜陳,後悔不已,奈何事已至此,一切早已成了定局,心中總有千般不願,萬般不甘,也都隻能藏在心底了。
尤其是在梁晗麵前,墨蘭更不敢表現出來半分,始終都是一副和顏悅色,賢妻良母的模樣。
一頓飯梁晗吃的是心情舒暢,大快朵頤,墨蘭卻覺得味同嚼蠟,偏生還不能表現出來一星半點,那才叫一個難受。
用過朝飯,簡單的收拾一下,梁晗便迫不及待的拉著墨蘭出了門。
角門外頭,家裡頭那架三座的華貴馬車早已等候多時,將墨蘭扶上車,梁晗緊跟著鑽了進去,隨即便迫不及待的催促車夫快些動身了。
積英巷裡雖未張燈結彩,也沒有敲鑼打鼓、燃放鞭炮,可盛家的中門早已大開,兩扇紅漆大門外的石階下,盛紘和王氏站在人群最前頭翹首以盼,長柏雙手扶在小腹前,神色凜然,已然長成了小大人的小長榕就站在長柏身邊,時而盯著長街儘頭,時而東張西望,眼裡寫滿了期待。
“怎麼還不來?”王氏手裡頭捏著帕子,眉頭微蹙,好在如今正值四月,雖然已經開始入夏,可這日頭還不算毒辣,再加上時辰還早,不過剛剛過了辰正,太陽照在身上,隻有淡淡的暖意,並無炙烤之意。
“急什麼,六丫頭和六姑爺昨日傍晚才回到東京,一路奔波勞頓,今日起得晚些也在情理之中,現在時辰還早著呢!”
王氏幾乎下意識就要反駁,衣角卻忽然傳來幾分拖拽敢,而且氣力還不小,王氏皺著眉頭扭頭往回瞧,正好瞧見了衝她微微搖頭還不忘使眼色的劉嬤嬤。
原本到了嗓子眼的話,也被劉嬤嬤這麼一拉一勸,又拳頭咽了回去。
隻是心底卻忍不住腹誹,眼神更是時不時就朝著身邊的盛紘瞥去,可惜現在的盛紘正激動著呢,哪裡還有心思去管王氏的小動作。
不一會兒,車輪碾過石板的聲音便傳過來,這一下子,就連王氏都忍不住不停的朝著長街儘頭瞥去。
長街儘頭,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三匹並排而行的健壯高頭大馬,棕色的皮毛,黑色的馬鬃,健壯修長的體魄,都彰顯著這幾匹馬的不凡。
便是放到軍中去做戰馬,那也足夠了。
可當看到那乘帶著永昌伯爵府標記的車駕之時,盛家門外原本有些激動的眾人,瞬間就跟焉了的黃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