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嬈擺擺手,笑吟吟地替他解釋了半天,沈良州還是麵無表情地繞了一大圈兒,取錢。
顧嬈消遣完沈良州,盯上了前麵的算命小攤。
也不知道是不是傳統,好像所有算命的都是骨瘦嶙峋、形銷骨立,然後一身灰藍色布衫,最後戴著標配,墨鏡。
算命的老人並不是盲人,眼睛提溜溜地往顧嬈身上瞟。雖然隔著墨鏡,顧嬈難以確認,但那打量的視線不難發覺,讓人渾身隔應。
顧嬈儼然成為他的下一個目標。
“施主,請留步。”
顧嬈閒得無聊,突然發現了一個新樂子,自然願意裝作被吸引的樣子,跑到半仙的攤位前,“老先生,您有事?”
老先生捋了捋胡須,搖頭晃腦地說道,“施主可願意算一卦。”
顧嬈心說這麼快就騙錢,不太好吧。然後就聽到他補了一句,“不靈不要錢。”
“那行,你說說看,我想求什麼?”顧嬈不以為意,花錢其實也無所謂,當個笑話挺好玩。
“施主想求姻緣吧?”
顧嬈怔了怔,她還沒想好呢,不過來玩玩,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對,”顧嬈麵露喜色,“先生看人真準。”
“施主是難得的好麵相,天庭飽滿,命裡有福,家庭富足美滿,父母雖然不太拘著,但視你為掌珠。”
還挺準,不過這也太假大空了吧,她長得漂亮,不就是好麵相,看穿著就知道富足,富裕點家庭裡的女孩子嘛,大多富養,之前稱不上苛責。
顧嬈正要敷衍他您說的都對,就聽他開始瞎扯了,“可惜眼角下方有淚痣,容易為情所困為愛所傷。”
顧嬈扯一扯唇角,“哦?”
“我剛剛替施主占了一卦,施主今年的卦象不太妙,命犯桃花,容易生災。”算命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您現在雖然情感美滿,隻怕之後生變,情路坎坷,畢竟拆人姻緣有損陰德……”
顧嬈算是聽出來了,這是當她戀愛了,角色還是小三。就算以貌取人……她為什麼一定得是小三的角色。
“打住。”顧嬈心說這波算命的不行,“我還單著呢,我也沒插足人婚姻的嗜好。”
“這個……我剛剛沒說完,”算命的聲音一卡,又要繼續忽悠,“我掐指一算,是近日像施主獻殷勤的男人改了卦象,他……”
算命的扒拉扒拉說了一長串危言聳聽的話,補充到,“施主隻要避開他,再結個善緣,自然無災無難。”
顧嬈掃了他一眼,結個善緣,自然是給錢,不過這好像是佛家說法。
“避開誰?”
沈良州冷不防地打斷了他的胡扯,視線陰冷得像著了寒氣。
他從座位上拉起顧嬈,皺了皺眉,“你聽他胡說八道。”
顧嬈嗤笑了一聲,“本來我覺得不準的,聽他最後一句,好像還蠻準的。”
“施主,”算命的不乾了,收不收錢另說,被人砸招牌可不行,“我掐指一算……”
“您彆算了。”顧嬈看沈良州吃癟,難得好心情,還真給了他錢,“我掐指一算,您這攤位開不長遠。”
就沈良州剛剛的臉色,意思很明顯。天涼了,旅遊區所有封建迷信的小攤都該涼了。
走遠了點兒,顧嬈扯了扯沈良州的衣服,禁不住笑了笑,“這種人就賺點蠅頭小利,當做生計,我都不往心裡去,當個笑話聽聽就成,彆較真兒啊。”
沈良州冷哼了一聲。
他自然不信這些,他隻是覺得那些不合適的話,格外刺耳。
“他說得不準的,塞個錢他就能改口了。”顧嬈好笑地盯了他半晌,想不通他介意什麼,伸手將烤串遞到他唇邊,“嘗嘗嗎?”
沈良州沒接,顧嬈倒也沒計較,以為他嫌棄攤位不乾淨,自己咬了一口,“不吃拉倒,我都不想分給你。”
顧嬈快要吃完,沈良州突然握住了顧嬈的手背,手上一用力,帶到自己這邊,同樣咬了一口。
顧嬈張了張唇。
這動作實在像是,她喂他,他嫌拿不穩,才握住了她。
然而他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動作做得自然而然,這會兒已經送開她的手,“不好吃。”
顧嬈麵無表情地盯了他兩秒,高跟鞋直接碾了下去,“你可以不評價,你是不懂美食的樂趣的。”
沈良州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氣笑了,“下手沒輕重。我還沒一串烤串重要?”
“你為什麼要跟烤串比重要性?”顧嬈問得理所當然。
“你這伶牙俐齒的是跟誰學的?”
顧嬈沒回他這一句調侃,倒是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沈良州抬了抬眼,詫異地看著她突然變了臉色,一個勁兒地長籲短歎,“怎麼了,是不是上午小吃吃多了?”
顧嬈的表情堪稱痛苦到扭曲,默默看著他,沒言語。
“我都跟你說了,路邊攤少吃一點,不衛生,你一句聽不進去,”沈良州皺了皺眉,緊張得不行,“今天彆在外麵折騰了,我跟你去醫院。”
顧嬈唇角抻了抻,煞有介事地順勢拉住沈良州的手,像臨行送彆的老母親,“我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理難受。”
沈良州眯了眯眼。
直覺自己的擔心,可能很多餘。
果不其然,顧嬈翦水秋瞳般的眸子轉了轉,格外的我見猶憐,十足的白蓮花麵相。
“我一個新世紀有為青年,不在學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居然淪落成陪吃陪喝陪玩失足少女,”顧嬈說得慷慨激昂,眸子裡閃著光,“你說,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