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摔門,也沒甩臉色。
自始至終淡淡的,麵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很平靜。
顧嬈深吸了口氣,好半天回過神,閉了閉眼睛。
算吵架嗎?
好像也沒吵起來。從頭到尾他們倆的聲音都沒高過,就是一句嗆一句,誰都沒服個軟說句好話。
她好像真的有點過分,也挺作死。
但她不問出來,就會一直在心裡隔應。
最開始顧嬈不在乎,反正隻是談個戀愛,不用太當真。合適就繼續,不合適就拉倒,說好了隻是試一試。
她又不是一個拿得起放不下的人,灑脫慣了,萬一不合適,就好聚好散。
可是這些天,她或多或少上心了點。就像是被一點一點滲透了,她開始想他的好。
所以她總忍不住想問清楚,他是因為什麼喜歡自己。
這種不確定感最初隻有零星一點,在被他刺激了幾句之後,無限放大。
他那番話,讓她很在意,也很不安。
不過他其實也沒說錯,沒有這份家世,她什麼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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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州其實就出去了十分鐘。
藍穎一直在外麵等著他。
沈良州突然推掉了日程,已經把她急得半死,彆人不敢催沈良州,就一個勁兒地催她,她覺得自己生命受到了威脅。
有啥用,刀架到脖子上,她也不敢對著老板指手畫腳。
可好不容易把這個祖宗等出來,沈良州看著有點……可怕。
他原本就不苟言笑,俊美的臉收了不少小姑娘的芳心,偏偏麵上薄薄凝霜,距離感強烈。今天這種“生人勿近”的意思格外強烈。
跟宋小姐吵架了嗎?這架勢跟吃了槍子似的。
“沈總好。”公司的職員從他身邊經過,恭敬地低頭問好,眼睛卻一個勁兒地偷瞄他。
看看,藍穎在心底歎氣,都發現老板有多恐怖了。
沈良州察覺到不對勁,這才放慢了腳步,他的視線從立櫃的玻璃上掠過,又扯了回去——
玻璃上映出虛晃的映像,他的臉色看著不太好看,眉間攏著一縷陰翳,清冷沉鬱得駭人。
沈良州怔了怔。
他看上去,怎麼有點凶……?
沈良州薄唇微抿,心底沉了沉,他按了按額角,掃了一眼藍穎:“我是不是看著不是很友善?”
豈止是不友善,您簡直是帶著手刃仇敵的殺氣。藍穎腹誹。
亦步亦趨的藍穎停住腳,掃到沈良州地臉色,她委婉再委婉,“您看上去,是有那麼一點兒嚴厲。就一點點……”
實話是什麼,能加薪嗎?
她求生欲向來很強。
沈良州頓住了腳步,心底止不住地煩躁:
剛剛在她麵前,他不會也是這樣吧?
沈良州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沒人,她沒追出來。
也對,他剛剛出來的時候,她都沒叫住他。
都是從出生以來就被人捧著的主兒,見慣了彆人小心翼翼,生怕招惹了自己,被人順從慣了。所以他也沒多好的氣性。
他剛剛是有點惱了,火氣一股一股的冒出來,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隻不過……
他閉了閉眼,一想到她那雙眼睛,他就鬼使神差地提不起來氣。
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為什麼要跟一小丫頭計較?
算了,回去吧。
反正他剛剛掉頭就走,也是怕她真把那句話再重複一遍。
什麼都可以亂說,分手不能亂提,開玩笑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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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州盯著空蕩蕩的房間好半晌。
休息室裡空調還開著,不過顧嬈不在了。有人剛收拾完,她用過的杯子、桌上的茶點都收走了。
沈良州抿了抿唇,他掃了一眼腕表。
十分鐘都不到。
他反複確認,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她已經走了”這個事實。
秘書組的人過來換上新的花束,瞥見臉色不善的沈良州,掂量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沈總,您……”
“走了幾分鐘?”
寡淡的聲音,隱隱含著咬牙切齒地意味。
“啊?”小秘書反應了兩秒,“啊……宋小姐剛走。”
沈良州臉色稍霽。
小秘書思量了一下,補充道,“應該也就七八分鐘吧。”
他和緩的麵色再次陰沉。
七八分鐘……他就值當兩三分鐘是嘛?
“剛剛喬安姐讓小李送她回去,說是早點休息。”小秘書被自家老板反複無常的心情弄得一頭霧水,“您需要我聯係一下宋小姐嗎?”
沈良州冷冷地看著她,“人事部有沒有告訴你,跟老板彙報不要這麼大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