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 / 2)

“是的,索大人,此人真是不識好歹,沒有我們的舉薦,他如何有機會..”那人正憤慨的說著,卻被索額圖猛地打斷了。

‘不好!”索額圖臉色大變。

其他人還不明所以,“索大人這是...?”

索額圖深呼吸了一口氣,麵色凝重道,“怕是皇上已經知曉了,此次太子見喜與赫舍裡家有關,皇上借著這次的召見,敲打了博為格,讓他與我們劃清界限。’

“啊?!若是皇上知曉了此事,那為何不將那博為格治罪...反而還要用他?”那人不解,心裡其實也很慌,若是皇上已經知曉了此事,那麼那天他們的人舉薦博為格,不是正中了皇上的猜測。

“博為格此人在治痘上確實有幾分才能,皇上先前一直都在想著如何破解天花之法,如今博為格出現正是解了皇上心中的憂患之事。

故皇上就算是對博為格不滿,卻仍然會為了種痘法抬手放過他,甚至還會嘉獎他,皇上要讓博為格效力,但卻不會讓博為格再與赫舍裡家扯上關係,這便是博為格避之不及的原因。”索額圖沉著臉分析道。

皇上定然是點出來了,表示不悅,博為格如何還敢冒著皇上的不喜再度與赫舍裡家扯上關係。

“那太子那邊,皇上若是知曉了,為何,為何沒有發難...”若不是皇上一直都沒有表示,他們怎麼會預估錯了形勢。

“就算要發難,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更不會挑明。”索額圖雖然這麼說的篤定,但是麵色卻沒有變好。

皇上為何不發難,無非是顧忌著太子,還有如今的形勢,赫舍裡家不能倒,赫舍裡家設計太子的事情更不能胡傳出來。

但皇上按下不提,卻並不代表,皇上不會對赫舍裡不滿。

“我要馬上進宮一趟。”索額圖當機立斷道。

“索大人!”

其他人紛紛站起來,進宮麵見皇上,難道索大人是想要向皇上請罪嗎?!

“皇上已經在知曉此事,雖然沒有表態,但赫舍裡家卻不能裝作無事發生,這何嘗不是皇上給的機會,我必須馬上進宮麵見皇上表明態度請罪,平息皇上的怒火。”

皇上不挑明,但他卻不能裝無事發生,唯有進宮見到皇上,在皇上麵前請罪,這件事才能夠在明麵上過去。

索額圖說完便馬上去換了朝服,其他人也不敢阻攔,在赫舍裡府內等著消息,也不敢各自回去,如今這情況,還得等索額圖大人見完皇上回來之後,方能夠讓人提著的心放下。

他們都是依附著赫舍裡家的人,因為太子是儲君,跟著索大人,在以後的皇位繼承上,他們是正統一派,待太子順利登上皇位,他們便是新皇一脈的近臣。

有個小太監匆匆的在梁九功身邊說著消息,梁九功便轉身走向了康熙,在康熙身旁開口說道,“萬歲爺,索大人求見。”

康熙頭也不抬的批著折子,沒說話。

梁九功也隻是站在一旁等著沒有再度開口,空氣又安靜了了下來。

索額圖在外麵等候皇上的晉見,先前他麵見皇上的時候,通傳的人很快便會讓人引他去見皇上,但現在卻沒有馬上被引見,這已經越發的佐證了索額圖的猜想,皇上必定知道了,所以這次才沒有馬上召他入內。

索額圖心知肚明,現在在外等著,麵上卻不敢表露出任何的不滿,反而越發的謙卑,一直在外恭敬的等候著,沒有讓小太監再次的進去通傳消息。

一盞茶的時間後

“讓索額圖進來吧。”康熙才開口說道。

“是,萬歲爺。”梁九功點頭應下,隨後才出去引見索額圖。

萬歲爺晾了一會兒索大人,他自是要出去好生的說道一番,非是皇上故意晾索大人,而是皇上方才有要事,這才讓索大人久等了。

梁九功是康熙身邊的老人,即使是索額圖如今官至高階,也是要給三分麵子的,當下馬上會意道,“皇上政務忙碌,是老臣這次晉見太過突然了,麻煩梁公公了。”索額圖麵上帶著三分笑意,對梁九功的態度也很客氣。

“索大人嚴重了,什麼麻不麻煩的,可折煞奴才了,索大人這邊請,皇上就在裡麵等您了。”梁九功笑眯眯的回道,甩了甩手中的拂塵在前頭引路。

待將索額圖引到了康熙麵前之後,梁九功便十分識趣的讓其他的宮人們一同的退下了,自己也退了下去,沒有逗留在內,隨後將門闔上,在外等候著。

待所有宮人們一出去,隻剩下康熙和索額圖兩人之後,索額圖原本是在躬著身子,但現在一撩開衣擺,猛地一下跪下來,隨著跪下之後,麵上的表情已經變了。

“索額圖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索額圖行了大禮,頭磕在地上很是響亮。

康熙在上首坐著看下邊的索額圖行禮,心裡波瀾不驚,平靜道,“索卿平身吧。”

“臣不敢,臣此次來晉見皇上,便是來請罪的,臣一時糊塗,犯了大錯,不敢欺瞞皇上,特來向皇上請罪的。”

索額圖大聲的說道,麵露愧色,然後雙手將頂上的官帽取下,放在一旁再度叩首,這個頭叩得同樣的響亮,索額圖抬起頭來的時候,額頭已經是一片紅腫,可見索額圖磕頭的力道有多大。

康熙麵色平靜,似乎對於索額圖此番的舉動有些不解,“索卿何罪之有啊,朕怎麼越聽越糊塗了,索卿為大清江山操勞,行事並無過錯,為何忽然請罪呢?”

索額圖越聽,便知道,皇上這是話裡有話,若是他今日未來請罪,怕是後果更嚴重。

“事關太子見喜一事,臣一時糊塗,自從得知種痘之法後,便相岔了,想著天花疫情肆虐,擔心有一日太子會遭遇天花不慎夭折,得知博為格的種痘之法後,便想著讓太子也能夠通過此法免疫天花病症,從此不再受天花病症的威脅。

這才一時糊塗行事了,太子見喜之後,臣一直都擔憂,見太子遲遲不見病愈,這才沒了法子,知道闖下了大錯,這才讓人向皇上舉薦了博為格為太子治療天花。

如今太子病情好轉,但是老臣的一直都為此事掛心,心知臣這回一時的糊塗,卻將太子陷於安危之中,老臣愧對皇上,也愧對太子爺,這才來向皇上請罪,請皇上責罰臣,不然臣無顏再見皇上還有太子爺。”

索額圖聲情並茂說著,眼眶開始充血,情緒激動,看上去十分的的愧疚,承受不住煎熬,所以過來真心的請罪了。

說著索額圖又連續的磕了三個大響頭,個個都很用力,已經把額頭磕得都見血了,額間的疼痛,索額圖卻沒有表露出來,仍然做足了一番請罪的姿態。

他心知不這樣做,皇上心中的怒氣是不會消的,這樣的苦肉計,索額圖必須得用。

即使知道皇上並不會真的降罪於他,降罪於赫舍裡家,但他卻必須要做足了請罪的態度出來。

康熙麵無表情的看著索額圖的舉動,聽著他的說辭,心下冷笑,他看了一會兒索額圖,伸手將一旁的茶杯拿起來扔到了索額圖身前,瓷器的碎片飛濺,但是索額圖卻沒有躲避,仍由這飛濺的碎片朝著他飛去,就算可能會劃傷他。

“臣有罪,請皇上責罰,臣不敢請求皇上恕罪。”索額圖聲音帶著的激動,麵上慚愧至極。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犯下這樣的事情,還有臉來朕麵前請罪,你是以為朕真的不會責罰你嗎?!太子若是有事,你還能在這兒跟朕請罪嗎?!”康熙的聲音壓著怒火,但神情都是厲色,儘管已經在克製著,但聲音還是有些高。

康熙一臉的怒容,索額圖麵上惶恐,但心理卻是一鬆,皇上若是因為這件事情對他發怒,這樣反應反而讓索額圖心安,比起皇上不動聲色的裝作不知,將此事揭過去,看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讓這個事情就這麼過了,實際上卻不是的。

皇上隱而不發,才會讓索額圖感到心驚。

而若是像現在這樣對他發怒,表明怒氣,索額圖卻覺得心安,隻有讓皇上發怒把這個氣出了,這個事情才會真的在麵上揭過去。

“臣知道,臣一時糊塗竟然差點鑄成了大錯,臣想著,若是太子爺真的...臣還有何顏麵再見列祖列宗,定會馬上隨了太子而去,這次就算太子病愈,臣也不能原諒自己啊,還望皇上責罰,老臣絕對不敢有半句怨言,隻是盼著太子能夠彆知曉臣犯下這糊塗的事情。”

索額圖一邊說,一邊老淚縱橫,“臣怕太子爺知曉此事後,會心裡傷心,臣不是個好祖父,竟讓太子爺陷入險境,臣罪該萬死啊。”

他一邊說一邊又磕了個響頭,額頭鮮血直流,但索額圖卻沒有停下。

像是把自己磕死在這裡似的,看上去當真是情真意切的悔過了。

康熙麵帶怒容,心下卻是心如明鏡,索額圖此番的作態,明麵上是在向他請罪,但卻時刻在提醒他,太子不能沒有了赫舍裡家,更不能沒了他這個這外祖父。

這磕頭磕得這般響亮,卻都是苦肉計,逼著他能夠將此事揭過去,不再追究,這事不管如何太子都不宜知道。

“你犯下這樣的大錯,確實該死,若你不是太子的外祖父,朕早將你治罪了!彆磕了!此事若是傳出去,你叫太子如何自處?!”

康熙語氣仍舊帶著怒氣,看著索額圖的目光也是目光如炬,一副怒氣衝衝的模樣,心下卻與之相反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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