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太醫心有疑慮,但是這會兒隻是討論著如何診治四阿哥,商量著怎麼開藥方,四阿哥年幼,這用藥得溫和些才行。
奶母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她此刻已經被壓在了一旁,手腳都被綁著,嘴裡還塞了布堵著,說不出話來。
她想要解釋,四阿哥明明她在照顧著的時候都還是好好的,根本沒有發熱的。
她送四阿哥過來貴妃娘娘這裡的時候,四阿哥明明還是好好的,而且怕四阿哥著涼,她出來前還是給四阿哥穿多了件衣服,然後又裹著嚴嚴實實的送過來的,一路上根本不見風。
四阿哥若是發熱的話,她不會不知道的。
但她隻不過是剛剛送完四阿哥來貴妃娘娘這裡回去,人都還沒有躺下來睡著,緊接著便有宮人們前來說她照顧四阿哥失職。
四阿哥著涼發熱,她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告知,若不是貴妃娘娘發現了,連忙去請了太醫過來,還不知道四阿哥燒到第二天會不會燒成傻子。
奶母大喊冤枉啊,結果還沒有喊上兩句就被人塞了布條在嘴裡,被人綁著押過來了。
奶母想要對貴妃娘娘解釋,四阿哥方才是沒有發熱的,但是已經有一同照顧四阿哥的宮人說,晚間給四阿哥洗澡的時候,水有些涼的,讓奶母重新讓人送熱水過來,但是奶母不聽,圖省事兒,執意要用有些涼了的水給四阿哥洗澡,便導致了四阿哥如今著涼發熱,意識不清。
奶母不可置信的看向說話的那人,眼睛瞪得老大,不是的!那人在胡說!根本沒有這一回事!
“唔唔唔!”
這人在誣陷她,洗澡水是滾燙的,她還親自調了好了水溫,不會過冷又不會過熱的才給四阿哥洗澡。
她怎敢用涼了的水給四阿哥洗澡,這小孩子脆弱,就怕冷到了,她甚至都不敢多耽擱,很快便將四阿哥擦乾穿上了衣服用棉被包好了。
“你不要再狡辯了,四阿哥如今病成這樣,你身為四阿哥的奶母,脫不了乾係,若是想要狡辯逃脫罪責大可不必了,娘娘會重新為四阿哥選擇一位更稱職的奶母。”王嬤嬤板著一張臉語氣冷漠的說道。
這幾乎是定下來奶母的死路。
四阿哥這次突然著涼高熱,奶母便是最好的替罪羊,而且也隻能是奶母的失職,貴妃娘娘則是碰巧發現了四阿哥發熱便馬上為四阿哥請來太醫,守在四阿哥身邊照顧的慈母。
奶母聽著,眼睛幾乎都要瞪出來,看著王嬤嬤冷漠的麵孔,與從她手中接過四阿哥時的表情,這前後兩種表情,忽然間,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她原先以為是那人在誣陷她,現在看來,怕是另有原因。
她記得很清楚,貴妃娘娘突然讓她將四阿哥送過來,本就突然,而這個時候四阿哥還好好的,根本沒有發熱,但是待她回去之後,四阿哥就馬上發熱需要請太醫了。
王嬤嬤看著奶母的神情變化,知道奶母猜到了什麼,所以說,這個奶母才不能夠留啊。
“你放心,你雖然照顧四阿哥失職,但是娘娘並不會牽連你的家人。”
王嬤嬤看著奶母慢慢的說著,看似在安撫,實際上是在威脅奶母,把嘴巴閉上,這個事情隻能夠她認下了,不然便會牽連家人。
威脅之意很明顯,若是敢胡言亂語攀咬娘娘,她的家人也會出事。
奶母頓時心如死灰,這一下就拿住了她的命脈。
即便她說出是貴妃娘娘做的,也會被認為,她是為了逃脫罪責故意攀扯上貴妃娘娘,最後一番操作下來,貴妃娘娘也可能不會有什麼事,但是她可能就性命不保了,甚至還會連累家人。
貴妃娘娘想要收拾她的家人易如反掌,奶母根本不敢去賭。
她不再掙紮,而是漸漸的安靜了下來,這個罪她隻能夠認下來。
王嬤嬤見狀滿意了,四阿哥著涼發熱,總是要有替罪羊的,還有誰比貼身照顧四阿哥的奶母更好當替罪羊的呢。
“王嬤嬤,永和宮的小太監求見,說是容嬪發病急需要太醫。”景仁宮的宮人在這個時候來回稟。
而永和宮的那個小太監此時正被攔在外麵沒讓對方進來。
王嬤嬤看向貴妃娘娘,永和宮的人果然來了。
儘管早就知道了,但這會兒王嬤嬤還是裝出了一副驚訝為難的模樣走過去貴妃娘娘身邊說,“娘娘,永和宮的容嬪身體不適,要請太醫過去,可是,四阿哥此時發熱情況不好,身邊離不開太醫啊。”
而外麵的永和宮小太監被人攔著進不去,急得要死,雖然早有預料但是這會兒真的急得要冒煙了,他扯著嗓子喊,“貴妃娘娘,我們家娘娘病危,求貴妃娘娘分一個太醫去永和宮為娘娘醫治啊。”
這聲音大得的裡頭確實都聽到了一些。
幾個圍著四阿哥的太醫們聽到容嬪這會兒也情況不好,麵麵相覷,這麼巧?四阿哥病了,容嬪也發病了。
“貴妃娘娘,臣已經給四阿哥開了藥方,著人去抓藥煎藥了,容嬪娘娘那邊...”
他正要說,這裡幾個太醫,四阿哥現在隻待著藥煎好,留下擅長兒科的萬太醫在這裡足以應付,眼下得有人去永和宮那邊走一趟。
佟佳貴妃卻打斷了太醫的話,“本宮的四阿哥還發著熱,他這樣哪裡離得開太醫,你們還不想想辦法怎麼緩解四阿哥的痛苦?若是四阿哥有什麼萬一,你們擔當的起嗎?四阿哥還這麼小啊!”
她走過來握著四阿哥冰涼的小手,眼眶微微泛紅,語氣也很緊張,看上去真的有幾分母親緊張稚兒的模樣。
四阿哥渾身冷得忍不住發抖,意識已經有些渾渾噩噩的不清了,但是還是能夠知道此時握著他手的是佟佳貴妃,他聽著佟佳貴妃的憂心他的話,卻隻覺得可笑這唱作俱佳的模樣,可是把在場的人都要騙過去了吧。
他想要甩開佟佳貴妃的手,明明對於現在的他的溫度來說很是溫暖,但是他卻隻想要甩開她,但身體卻不爭氣的渾身無力使不出力氣,隻能夠渾渾噩噩的聽著,昏迷又沒有完全的昏迷過去。
“貴妃娘娘,可是容嬪那邊,總得有個人去一趟。”
那太醫硬著頭皮道,他們幾個太醫都在這裡,四阿哥的情況還不是很危急,能做的措施已經做了,就等著煎好藥了喂了四阿哥喝了,不用他們都待在這裡守著的。
佟佳貴妃卻道,“容嬪身體不都是老樣子嗎?哪次不是最後都還好好的,四阿哥年幼,皇子金貴又脆弱,這是出生以來第一回生病,合該更重視才是,你們如今該想想怎麼醫治好四阿哥才是,待四阿哥的情況好些了再去看容嬪也不遲。”
她輕輕的拍著四阿哥的繈褓,在安撫著躁動不安的四阿哥,就不準太醫離開一個。
幾個太醫麵麵相覷,隱約弄明白了什麼,貴妃娘娘不讓他們離開去為容嬪醫治,或者是要拖上一段時間才肯放人,但這拖延的時間再加上從景仁宮趕過去的時間,極有可能容嬪的病情就會因為耽擱而...
但這個時候貴妃娘娘用四阿哥來留著他們不讓走,他們還真的沒什麼法子,若是走了,指不定四阿哥如何了,轉頭貴妃娘娘就會將矛頭對準他們,說是他們太醫沒有用心醫治,怠慢皇子。
可若是容嬪那邊出了問題,他們也可能...
唉,真的是,把幾個太醫都弄得的很難做了。
去了得罪貴妃娘娘,不去,容嬪若是有個萬一,他們也有可能被問責,但貴妃娘娘還會為他們說上一番,這樣一想,太醫們也不敢再說了,隻能夠繼續的在商量著四阿哥的病情。
而王嬤嬤讓人到外麵回那個永和宮的小太監,就說,四阿哥情況不大好,太醫們無暇抽身,隻能讓容嬪再等一等了。
永和宮的小太監一聽就覺得不好,這分明就是借口。
就算四阿哥情況不好,可幾個太醫都在這裡,分出一個來去永和宮也不是不行的,“我們娘娘真的需要太醫,如今還在吐血,還請貴妃娘娘分一個太醫隨奴才去永和宮救救我們娘娘啊!”
攔著他的宮人們卻充耳不聞,手上依舊在攔著他不讓進去,小太監非常的急,“你們讓開!真的耽誤不得了!再不去我們娘娘就...!”
“你彆再大聲吵了,影響太醫們為四阿哥診治,容嬪經常生病,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等一等怎麼了,我們四阿哥可是第一回生病,情況才危急,皇子金貴,當然是要緊著四阿哥的!”攔著的宮人不客氣的說道。
這便是跟誰說也是站得住腳跟的,這皇嗣可是最金貴的,一個容嬪難道還想要跟四阿哥搶太醫不成,“要怪就隻能夠怪你們娘娘病得不湊巧了。”說這話的宮人有些陰陽怪氣,眼裡帶著輕蔑。
永和宮的小太監知道請求景仁宮的人分一個太醫過去給永和宮會很難,但是在真的麵對的時候,真的要氣死了,這分明就是故意的啊,太醫們都被叫來了景仁宮,竟然是連一個都不肯放人,這是要讓他們娘娘等死啊。
“奴才要見貴妃娘娘!請貴妃娘娘分一位太醫去永和宮,娘娘!貴妃娘娘!”
那小太監開始大聲的叫道,試圖想要突破攔著他的人。
容嬪若是沒了,永和宮就倒了,到時候他們這些奴才們又得打散分開來不知去路,容嬪平日裡待宮人和氣,這要是被分到了其他的地方,還不知道能不能碰上好伺候的主子,所以無論如此這個時候都得豁出去了。
他隻能鬨起來,貴妃娘娘若還是不肯分出一個太醫來,貴妃娘娘的名聲也彆想好聽!
佟佳貴妃被外頭的聲音吵得有些煩躁,“那狗奴才在外頭大聲喧嘩,誰給他的膽子,王嬤嬤!你去教教那狗奴才規矩!”
“是,娘娘。”王嬤嬤應下,便板著臉叫上人出去了,真是不要命了也敢在景仁宮這裡大聲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