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嬪姐姐,妾身即刻便要動身前往景仁宮了,走之前想和姐姐說心裡話,妾身真的很舍不得姐姐。
在這後宮裡,也就隻有姐姐肯憐惜的妾身幾分了,旁的姐姐嘴上不說,心裡怕是都是瞧不起妾身的出身的。
如今要去景仁宮,妾身這心裡想到要離開姐姐,便十分的不舍,妾身隻想留在永和宮裡和姐姐一起作伴。”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良貴人一邊說著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話音剛落,這一直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便像是一顆顆晶瑩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這哭相煞是好看。
沁心見狀忍了忍,還是告誡自己不可這麼情緒外露,雲畫則是飛快的翻了個白眼,快得讓人看不清。
叫沁心瞧了歎為觀止,這論起翻白眼,雲畫也是一把好手啊,翻起白眼來乾脆利落,清新脫俗,總之就是一個極好的白眼。
“彆哭了,哭了便不好看了,仔細著傷眼。”
蘇怡見了一臉憐惜的說著,然後很是體貼的,伸手抽出了良貴人身上帶著的手帕,放在她手裡叮囑她趕緊擦擦眼淚。
至於上手幫忙擦眼淚,彆開玩笑了,萬一這塑料眼淚滴到她手上,回頭等人走了,還得去洗手就很麻煩了。
良貴人看著手裡的帕子,差點沒忍住嘴角抽了抽。
容嬪怎麼還從她身上順走帕子叫她自己擦眼淚啊,那憐惜的語氣幾乎讓良貴人以為容嬪彆不是在嘲諷她了吧,怎麼怪怪的。
“還是姐姐會心疼妾身,妾身真的不想離開姐姐。”良貴人穩住了心態,麵上露出了卑微,繼續重申道。
良貴人麵上露出了落寞的表情,語氣有些心酸的說著,“妾身知道,萬歲爺在心裡還最是看重姐姐,妾身自是不敢與姐姐爭什麼的,隻想著和姐姐一起好好的伺候萬歲爺。
平日裡,姐姐若是身體不方便,妾身也可以幫上忙,叫萬歲爺來了永和宮也不會離開去旁的人那裡。
姐姐容色傾城,妾身即便僥幸得了旁人的誇獎,說長得有幾分與姐姐相似,但這心裡卻不敢與姐姐相提並論的。
姐姐出身高貴,妾身身份卑微,便是妾身能夠得封了貴人,也不過是萬歲爺看在姐姐的份上,妾身才能夠得了這貴人名頭的。”
這一番話是既表現了自己的卑微渺小微不足道遠遠不如容嬪,不敢與容嬪相爭,又恭維了容嬪。
話裡話外都在說皇上待容嬪的特殊,女人嘛,不都是喜歡聽這樣的話,自己在丈夫心裡是獨一無二最特殊最重要的那個。
這就是吹捧了。
然後再說自己能夠得到如今的位份,若不是因為容嬪也是斷沒有可能得封的,又捧了一把容嬪,暗示容嬪,她這個良貴人隻能夠靠著她才能夠得到貴人位份的,這又是吹捧了。
至於前邊說的,在容嬪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替容嬪伺候萬歲爺,更是表明了聽從容嬪為尊,自己是跟從容嬪的那個,不敢越過去的。
良貴人覺得自己這一番話說得太好了,畢竟後宮的嬪妃們都是這樣的啊。
總會妃嬪有時碰上身體不方便,正好來了小日子,但皇上又來留宿了,可這個時候即便身體不便,不能伺候皇上,也不會將皇上往彆的宮裡便宜了旁的人。
通常都是會叫偏殿的小妃嬪們伺候,或者是給皇上安排伺候的宮女,烏雅貴人不正那個借著佟佳貴妃不方便,得幸一次懷上,還生下了個阿哥,從宮女成為了貴人的。
這選人伺候,也一般都要是自己陣營的人。
這樣肥水不流外人田,即便自己身體不方便,也不會叫皇上因為自己身體不方便,就被其他的妃嬪們籠了去。
她如今的身份低微,又長相和容嬪相似,不正是一個很好的替代品,又能夠時常替容嬪在皇上麵前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容嬪時常生病,這不方便的時候多了去了,難不成皇上能夠忍一時還能夠一直忍下去不成,這個時候若是叫她幫襯著,有容嬪替她做臉,皇上總會給容嬪一個臉麵幸了她。
這樣次數多了,就算一開始皇上隻當她是個不如容嬪的玩意,但時間長了,不怕分不到寵愛。
良貴人的算盤打得賊精,但這一切的前提都需要她還留在永和宮。
然後又為了贏得容嬪的信任,又低聲的說了一次和佟佳貴妃說過的話。
這個時候良貴人也沒管容嬪身邊的宮人聽到了會有什麼反應了,其實後宮都已經猜到了,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如今再提,不過是為了捧容嬪,
“妾身至今都還為未曾真的伺候萬歲爺,可見萬歲爺對姐姐您是十分上心的,妾身根本不算什麼。”
蘇怡:....
對方用她有些相似的臉說著這些話,真叫她很想給她兩個大兜比,先前說對方像她還能夠當做照鏡子欣賞一下自己的美貌,現在是在欣賞‘她’在淨說些腦殘的話了。
蘇怡終於有了一種被模仿的痛苦感。
“良貴人,你倒也不用這麼妄自菲薄。”蘇怡一臉和善的安撫著她。
“容嬪姐姐,你不用這麼安慰妾身了,妾身有自知之明,不會妄想成為姐姐和萬歲爺之間的阻礙。”良貴人仿佛收到了鼓舞,說得越發的動情起來。
雲畫看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這良貴人很能屈能伸啊。
這一番話說得那是唱作俱佳的,既貶低了自己讓人放輕對她的警惕,又能夠讓人下意識的就會去輕視她,還容易因為良貴人的吹捧膨脹起來。
這可真是,沒想到啊這良貴人。
沁心不放心怕娘娘就這麼被良貴人忽悠了,想要上前提醒娘娘,卻被雲畫拉住了,衝著她微微搖頭,做了口型說,放心。
眼見雲畫看著都比她穩得住,沁心勝負心就來了,便也跟著繼續觀望,若是見娘娘被忽悠住了,再上去勸阻。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好再勸你什麼了。”蘇怡麵帶微笑的說著,這個笑容充滿了‘你開心就好’的味道。
這可真是自輕自賤上了癮,根本拉不回來,那她也不能阻止對方吧。
良貴人原本還在賣力的演著,聽到容嬪這話,忍不住頓了頓,這容嬪怎麼這反應啊。
良貴人借著擦拭眼淚的舉動,偷偷的用餘光觀察著容嬪的表情,見對方麵上依舊帶著和善的微笑,但這微笑和眼神怎能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呢。
見容嬪說完之後又在一旁悠哉悠哉的摸著那隻貓,麵帶微笑的看著她的舉動,一副最好傾聽者的模樣。
良貴人有些急,換做佟佳貴妃早就忍不住飄飄然了,但容嬪怎麼是這個反應,好像剛剛壓根沒認真聽似的。
容嬪果然心機深沉,比佟佳貴妃更沉得住氣。
眼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良貴人前麵鋪墊了這麼多,總算是說出了自己目的,
“所以容嬪姐姐,你真的不用這麼防備妾身,和萬歲爺說將妾身從永和宮遷出去的。”
良貴人覺得是容嬪借著生病和皇上和解了,就主動和皇上提了將她遷出去,皇上不想容嬪再鬨脾氣便答應了,從而令她遷出永和宮。
遷宮不說,還是遷去景仁宮佟佳貴妃那裡。
這想必也是容嬪提議的,因著她先前和景仁宮走動了幾次,故意將她送過去的。
不然皇上日理萬機,怎麼突然想起來要將她遷出去永和宮呢,所以定然是容嬪提的。
“妾身所求不多,隻期盼能夠在後宮安穩度日罷了,旁的更不敢多奢望,還請姐姐和萬歲爺提一提,讓妾身能夠繼續的留在永和宮裡。”
然後舉起手指,像是發誓一樣的說著,“妾身保證若以後絕對會安分的待在偏殿裡不會鬨事的,皇上對姐姐這般看重,想來也不過是姐姐一句話的事情,皇上定然會應允姐姐的。”
這前麵吹捧了一通,最後又給來個高帽戴著。
這喜歡好聽話的,指不定真的被忽悠得團團轉。
然後真的為了彰顯自己在皇上心裡的特殊地位去找皇上提一提,這若是真的應允了,那便說明,她在皇上心裡真的份量很重,而且良貴人又能夠切實得到好處,達到了自己最終想要留再永和宮目的。
再者若是容嬪和皇上提了,不願意為容嬪駁了自己的麵子,收回成命。
可容嬪也會因為皇上沒有答應她的要求,心裡會有落差,因為被吹捧得太高,沒有達到預想的結果的時候,容嬪也會不高興,可能會和皇上鬨。
到時候說不定皇上還會因為容嬪一會兒提一個又改一個想法,覺得容嬪無理取鬨。
這樣就算她沒能夠留在永和宮,去了景仁宮,也隻是回到了最開始結果。
全程她都隻是在讓容嬪替她去跟皇上提,沒有自己去皇上跟前說不想遷宮,好處她得了,彆的都叫容嬪擋了,她隻需要說說話就能夠達到目的。
良貴人這算盤打得很響亮。
叫蘇怡聽了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她難道長了一張非常好忽悠的臉嗎?
良貴人怎麼會用這種話來忽悠她在,這樣的忽悠水平真的不行啊。
蘇怡還真的沒忍住笑出聲來,她開懷的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好看,眉目如星辰,但是這個時候,良貴人壓根沒心思去欣賞蘇怡的笑顏。
她一笑出來,良貴人賣力演著的表情都僵住了,“容嬪姐姐,你,在笑什麼?”語氣艱難的說著。
蘇怡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表情恢複了些,溫柔的語氣一如既往,但是說出來的話在良貴人聽來,是不怎麼中聽的,“在笑你啊。”
語氣溫柔得仿佛帶著親昵,“這裡除了你,還有誰,比你更加好笑的。”
良貴人總算是反應過來,方才容嬪的雖然微笑著聽著她說話,但她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合著容嬪其實什麼都看出來了,但是卻一直像是看笑話一樣,看著她在一個勁兒的賣力演戲!
“容嬪,你其實一直都知道!?”良貴人瞪大了眼睛,沒有再一口一個的叫著姐姐了,語氣也沒有了方才的遊刃有餘了。
因為她意識到自己一直是容嬪眼裡的跳梁小醜,容嬪知道她的不懷好意,她方才的做戲最後還取悅了容嬪一把!
容嬪先前喜歡聽宮人說書,先前時常找她一塊聽,還會和她談笑,竟是都看在了眼裡,把她當成說段子的,也一塊聽了解悶?!
雖然她剛剛是在貶低自己吹捧容嬪,叫對方看輕自己,可是這跟她明麵上落在下風,實際上是處於執棋的那一方,將對方的情緒玩弄於鼓掌中,和現在被對方當小醜一樣看的感覺根本不一樣!
前者暗自得意,後者豈是一個憋屈能夠概括的!
“對啊,我之前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在哄你的,我隻是不忍心見你起了戲台,最後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所以才配合配合你,剛剛沒忍住被你發現了,我原還想著,在最後給你留個美好印象的。”
蘇怡語氣有些可惜的說著,麵上帶著良貴人熟悉的憐惜溫柔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