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怡這會兒本就心情不太好,說話柔柔的但是卻話裡的內容聽著可一點也不軟弱,內涵意味很明顯了。
“你借著太皇太後的名頭耍威風,知道的,是奴才膽大扯著主子大旗肆意妄為欺辱我,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太皇太後的意思,非要存心為難我這個病秧子,又因為身份體麵,隻讓一個奴才來替她張目,好叫我有苦難言,鬱結於心,最好,咳咳,一命嗚呼。”
蘇怡一臉虛弱的咳嗽著,倒真的像是她說的那樣,瞧著因為這芳嬤嬤,受了刺激,難受得不行,有些犯病了。
“你可真是其心險惡。”蘇怡似感歎了一句。
那芳嬤嬤聽著聽著激動的想要說什麼,眼睛瞪得老大。
但因著臉上的傷,這會兒哪裡說得清楚,說出來都是口齒不清的,但是激動得眼紅脖子粗的,不過大概能夠猜到她想要說什麼。
“你這樣的奴才留在太皇太後身邊,隻怕會壞了太皇太後慈祥和藹的名聲。
你借著太皇太後名頭耍威風在先,又出言不遜欺辱我在後,我不好越過太皇太後教訓人,便送到慎刑司去吧,由慎刑司的人接手吧。”
這漂亮帽子誰不會戴阿,冠冕堂皇的理由誰不會找啊,指桑罵槐誰不會阿,陰陽怪氣很難嗎?
慎刑司!
先前還想著這芳嬤嬤等到了慈寧宮便是說話口齒不清了。
但這慘狀,隻會是說容嬪越過慈寧宮把人打成這樣,實在是跋扈不懂規矩。
便是一開始是芳嬤嬤的出言不遜,不敬容嬪,但芳嬤嬤被打成這樣,這便是容嬪有理,也像是得理不饒人了。
誰知道,容嬪壓根不打算將人再帶回去慈寧宮了,而是要將芳嬤嬤送去慎刑司。
這,這宮裡的犯了錯的宮人最怕的就是慎刑司了。
裡頭的人個個都心狠手辣得很,教訓的人手段多得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進去了不掉一層皮是不可能的。
蘇怡看向一旁的雲畫,“雲畫,你帶人送芳嬤嬤去吧,這裡暫時不需要你了,送完人便直接回去吧。”
她說完也不看雲畫什麼反應,對著小允子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小允子這會兒手都還在顫抖著,還沒有緩過來,見容嬪示意他過去,壓下心頭的情緒,低頭立馬過去到了雲畫姑娘身邊的位置。
雲畫聽到容嬪的話麵色頓時變得有些白了。
雖然娘娘讓她不用去慈寧宮,看似不用去麵對慈寧宮未知的事情。
讓她送完芳嬤嬤去便回去永和宮,似好事,娘娘的語氣也很正常,但,怎能叫雲畫不慌。
隻怕因著方才娘娘讓人掌嘴,卻隻有小允子率先聽了命令,她們卻猶豫了。
見雲畫還沒去,蘇怡麵上的笑容淡了些,
“怎麼還不去,難道這點事,咳咳,你都做不好嗎?”又指了兩個人一起留下拖著芳嬤嬤去慎刑司。
然後示意他們繼續走彆讓太皇太後久等了。
雲畫被留在後邊,想要跟上去,但現在又隻能留下來把娘娘吩咐的事情做了再。
慈寧宮
“老祖宗,要不要讓人去看看。”蘇麻喇姑在一旁說道。
眼見著容嬪遲遲不來,這去的人也沒個回信的。
這容嬪竟然敢讓太皇太後等這麼久,實在是沒有規矩。
日裡身體好些了也不見來給太皇太後請安。
無法侍寢卻又霸著萬歲爺不放。
太皇太後撚著佛珠沒有說話,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瞧著和平時差不多,可是這會兒蘇麻喇姑也看出來太皇太後有些不悅了。
但是再讓人去,也不像話,活像是上趕著一樣。
這樣想著蘇麻喇姑便沒有在再說話了,在一旁安靜的伺候著。
待容嬪來之後,再好好說說她也不遲。
一個嬪位,太皇太後有令,也敢拿喬,是被萬歲爺寵得不知道尊卑了不成。
太皇太後此時的心情難得有些急躁,這手中不斷的撚著佛珠,也沒有緩解多少。
本想借著一個宮女,壓一下容嬪的傲氣,好叫她認清楚,她一直端著,再加上虛弱的身子骨,是守不住皇帝的。
後宮不止有嬪妃,還有不少人等著鑽空子,稍有抓不緊的空落,指不定後宮就添了新人。
隻要成了,那容嬪就得捏著鼻子忍下,還不能如何,這佟佳氏善妒,不也忍了烏雅氏嗎?
何況容嬪。
此舉也能在兩人間劃下裂痕,若是容嬪沉不住氣與皇帝的鬨彆扭,那便更好了,隻會消磨這情分。
便是最後沒成,也能夠叫容嬪想多心裡不舒服。
這眼看著就快要準備新一輪的選秀了,這容嬪的寵愛還不見衰敗,這讓之後選進宮的新人還有什麼機會。
雖然答應了不對容嬪出手,可也是當時迫於情形,真讓太皇太後就這麼什麼都不做,是不可能的。
那宮女也是個沒用的,不但沒發揮出作用,反而叫皇帝如願了。
儘管皇帝心裡有數記得讓人用了彆的名義送了避子湯給容嬪。
可是這隻是避子湯,萬一皇帝以後心軟了,讓容嬪有個自己的孩子,那隻要避子湯斷了,再好好調養一番,也是能夠懷上也說不定。
容嬪可以受寵,但是卻不能讓容嬪生下孩子。
海蘭珠也是在盛寵之下生下了皇八子,風頭蓋過了所有的阿哥。
甚至因為皇八子的出生,大赦天下,海蘭珠母子一度蓋過了其他人,皇太極眼裡都看不到彆人。
若不是皇八子早早夭折了,連帶著海蘭珠也跟著走了,指不定這皇位能不能落到福臨頭上都說不準。
她是最後的贏家,兒子成了皇帝。
可這福臨也如同他父皇一般,被董鄂氏迷了眼,進宮還不到一月便封為皇貴妃。
待董鄂氏生下皇四子,福臨歡喜至極,還為此祭告天地,接受群臣朝賀,舉行隆重的慶典,頒布皇第一子誕生詔書。
對這個孩子出生後,待遇甚至如同嫡出,之後更是大赦天下。
便是這孩子在數月之後,福薄夭折了,福臨也還要下令追封其為和碩榮親王,不顧已經逾越了祖製。
董鄂氏死了兒子自己鬱鬱寡歡死了便死了,可為何還要帶走她的福臨!
福臨沒抗住天花緊隨著董鄂氏一起走了,叫她痛心不已,卻隻能夠強忍著悲痛扶持玄燁繼位。
為了玄燁能夠成為一個出色的帝王,她對其傾注了多少的心血。
可如今就連她最看重給予厚望的玄燁,也似要步了他皇阿瑪的後塵。
難道愛新覺羅家莫不是專出情種了不成。
高皇帝對阿巴亥大妃,皇太極對海蘭珠,福臨對董鄂氏也是如此,如今輪到了玄燁也逃不過如此嗎?
她當初既然沒有勸動福臨,如今老了也勸不動了。
皇帝他還是心軟了些。
即便容嬪與保成再親近,可親疏有彆,人心易變,這皇家涉及到皇位哪有親情可言,容嬪若是有了自己的兒子,定然會為自己的兒子謀劃。
皇帝還寵愛容嬪,難免不會再出現如同皇八子,皇四子那樣的情形,子以母貴,到時候保成的太子之位可就危險了。
若是容嬪再麵慈心苦,借著與保成關心親近對容嬪放鬆了防備,著了容嬪的黑手,也不是不可能,隻是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她如今歲數上來了,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時日。
到時候若是她去了,皇帝又未有繼後,誰還能夠壓得住容嬪?
這時間長了皇帝對容嬪的感情越深,肯叫她有自己的孩子了。
等容嬪心大了,為了自己的孩子籌劃,從中挑撥皇帝與保成之間的父子感情,讓皇帝對保成心生隔閡,還有誰能調解。
豈不是如了容嬪的意,到時候叫她自己的兒子成了贏家。
既然改不了容嬪注定會盛寵,與其讓容嬪以後有可能威脅到保成儲君的位置,動搖國之根本,還不若就這麼當一個沒有孩子的寵妃。
一個沒有孩子的寵妃,便是再寵,也是有限度的,也能叫人更放心。
先前她一直都沒有動手,就這麼平和的看著一切,也沒有找過容嬪的麻煩,隻是為了等再出手的時候,一擊即中。
那碗送去給容嬪的避子湯中的藥加了彆的東西,便成了絕子湯。
容嬪喝了下去,以後便不會再有孩子。
服下後會有其他的狀況發作,為了防止容嬪傳太醫,發現湯藥不對勁,趁著藥效還沒有吸收就催吐出來,起不到絕子的效用。
不等藥效發作,她便讓人傳召容嬪來,便是容嬪身體因為藥效發作有些不適,也得暫且忍下過來慈寧宮。
這會兒太皇太後也不怕容嬪在路上耽擱磨蹭,她是擔心容嬪路上實在是身體不適不來,轉而傳太醫來。
便讓蘇麻喇姑透出了意思給前去永和宮傳召的芳嬤嬤,讓她務必讓容嬪不能推脫過來。
又特意叫人在永和宮去乾清宮的路上,堵住想要去乾清宮求見皇帝的人,斷了容嬪想要找皇帝的想法。
就算事後皇帝知道了,也隻是以為她這個皇祖母叫容嬪來,隻是想要試探看看容嬪,沒有彆的想法,至於容嬪不舒服,隻是容嬪體弱受不住罷了。
等事後再發現,她也早已將所有的痕跡抹平了,容嬪也彆想再有孩子了。
等到時候容嬪遲遲未有孕,她便可以以此為由,跟皇帝提這為皇家開枝散葉的事情。
這容嬪不能生,可後宮能生的大有人在,這容嬪不能生,那皇帝總不能守著容嬪一個人。
隻要皇帝願意寵幸彆人,即便容嬪還是盛寵,可也終歸是被人分了寵。
都是女人,便是說得冠冕堂皇,如何賢惠大度不應該妒忌,眼見著皇帝寵幸旁人生下孩子,容嬪的心裡能夠好受到哪裡去。
隻要在心裡悶著氣,時間長了,就憑容嬪那病懨懨的身體,鬱結於心,鬱鬱寡歡,遲早也是一個早早病逝的命。
海蘭珠,董鄂氏不就是如此嗎?
到時候皇帝最多開始的念著人剛去了,可之後還不是能夠繼續有其他女人。
這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那些榮寵也會隨著人死了也一並散去了,即便死後有再多的殊榮也一樣。
太皇太後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濁氣,隻過了今日,她便能夠冷眼瞧著,容嬪這朵嬌花還能夠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