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的頭疼之症緩和了下來,雖然還是有些偏頭疼,但比起最近,實在是好了很多,經曆過之前的頭疼之後,如今這種程度,倒也不算難忍了。
太皇太後還想著這頭疾以後是不是會慢慢的好起來了。
這最難熬的時候都過去了,這不是快要好了,是什麼,太皇太後還有心想,看來她這是吉人自有天相了。
這頭疼沒有那麼劇烈,雖然還有些疼,但是已經足夠太皇太後騰出些精力去想事情了。
問了伺候的宮人,在得知蘇麻喇姑已經去了有一段時間了還沒有回來。
太皇太後心中隱隱有些猜測了,隻怕她籌劃的事是失敗了。
被皇帝碰了個正著,就是失敗。
不過此時,太皇太後已經心底思索著一會兒要如何和皇帝說起這事情。
之前皇帝沒有直截了當的戳穿,又恰逢她頭疾嚴重,皇帝不好再為了這件事與她起爭執,這才能夠讓事情暫時的抹平。
原先被頭疾折磨的時候,太皇太後一度以為自己是要去了。
想到自己若是去了之後,她預想到容嬪在後宮的地位越發的穩固的種種,無人能夠壓得住容嬪就更不妙了,這才拚著自己還有一口氣在,將事情儘快辦妥。
原本最穩妥的應該是徐徐圖之,比如在容嬪身邊入手安排,一日一日的讓容嬪接觸到,這樣既能夠防止容嬪有孕,之後即便手段被發現了,容嬪的身子估計也毀了。
隻是太皇太後當時頭疾,已經沒有這樣的精力去想了。
隻能用這般強勢的辦法,想要快刀斬亂麻促成這件事,到時候一切已成定局,無可回轉了。
再加上這事成之後,皇帝便是再生氣,也會看在她重病臥床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份上,也隻能夠作罷,轉而會用另一種的方式補償容嬪。
到時候容嬪即便再委屈傷心也隻能夠認了,若是容嬪因此在心裡對皇帝起了怨怪,生了嫌隙,容嬪再與皇帝置氣,把皇帝往外推,那便更好了。
她十分清楚皇帝的性子,容嬪若是一味的表現出心中埋怨皇帝的樣子,即便一開始皇帝對容嬪有愧疚,但時間長了,容嬪越揪著事情不放,隻會一點點的消磨皇帝對她的愧疚。
而容嬪與皇帝鬨脾氣,這後宮裡的女人們都不是省油的燈,誰不想趁著這個時候趁虛而入。
皇上是九五之尊,沒有能夠讓他低頭。
即便皇上他做得不對,也不許人直接說他錯了,容嬪越是耿耿於懷,不肯服軟,皇上沒了容嬪遞過來的台階,到時候再刻意寵幸旁人冷落容嬪。
這個時候容嬪低頭與否,都會心裡難受。
沒有哪個女人是不介懷的,男人不會懂這些女子這些的心思,皇上更不需要懂,因為有的是女人溫柔恭順,小意討好。
可這些足以讓容嬪的越發的鬱結於心。
這些都會一點點的拖垮容嬪的身體,軟刀子割肉,莫過於此,隻要看不透,自己就能夠是拖垮自己。
若是容嬪沒有與皇上置氣,離心,也無妨。
甚至容嬪因為皇帝的愧疚更加得寵,太皇太後也不會再有意見了。
因為即便身在高位,隻要容嬪不能再有孩子,以她背後的鈕鈷祿家,皇家也遲早是要給鈕鈷祿家一個體麵保證的,容嬪的位份遲早也是會升上去的。
隻要不是皇後,妃位,即便是貴妃也可,這點太皇太後看得很開。
唯有的是不能夠接受容嬪既寵又有子,這二者就像是魚和熊掌,怎能全。
太皇太後做的打算都是,想著她快要不行了,才會這般匆忙出手。
可如今,那叫她難以忍受的頭疾得到了緩解,不再時刻有自己時日無多的悲涼無力感了。
現在靜下心來想想,這次倉促的出手,十分的不恰當。
那些粗使嬤嬤們被抓了個正著,太皇太後不關心她們的生死,隻關心在皇上趕來慈寧宮之前,那些粗使嬤嬤有沒有讓人容嬪喝下準備好的‘解暑湯’。
沒有的話,那就是情況最壞的一種結果了。
本想著晾一晾佟佳貴妃和容嬪,這種手段很常見,而且通常妃嬪們隻能夠捏著鼻子忍下的。
即便心懷不滿說出去刻意被為難,錯處也絕不在她身上。
為太皇太後侍疾,就是榮幸,妃嬪們是不能夠抱怨的,隻要抱怨了,那便是對太皇太後不敬,不孝,這對一個妃嬪的名聲來說,傷害非常大的。
皇上尚且重視孝道,都會時常去給太皇太後請安,看望,何況是妃嬪們,個個不得看齊啊,這要是背上了不孝,不敬的名聲,絕對是會皇上厭棄的,還怎麼在後宮立足。
所以妃嬪們的顧慮非常多,即便太皇太後借著侍疾有心刁難,打心底知道那又怎麼樣呢,還不是得乖乖的來侍奉。
眼見著蘇麻喇姑還不見回來,太皇太後思索著,要不要再叫個宮人去探消息。
便聽到皇帝來了,身後跟著蘇麻喇姑,太皇太後定了定神,看向皇帝,餘光卻看向了皇帝身後的蘇麻喇姑。
皇帝進來之後,蘇麻喇姑也跟著看了過來,微微的搖了搖頭,隨後又低下了頭在一旁站著。
蘇麻喇姑伺候太皇太後這麼多年啊,這麼一個舉動,太皇太後就知道了。
看來,容嬪沒有喝下那碗‘解暑湯’。
太皇太後麵上表情不變,心裡雖然也有了些準備,但在知道還是到了她預計的最差的結果時,心神仍舊會被擾亂。
康熙在宮人搬過來的椅子坐下來,第一句話便是詢問,“皇祖母,頭疾可好些了。”似對方才在慈寧宮的事情沒有要深究的意思。
但太皇太後知道,這隻是皇帝沒有馬上將話題擺出來,因著如今宮人們都還在,實在不方便這麼說出來。
一來便興師問罪,這樣顯得十分的沉不住氣,不是皇帝的行事風格。
太皇太後如今的頭疾的確緩解了許多,但是這個時候說頭疾好多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所幸被頭疾折磨這些天,她看著就很是憔悴,也不需要刻意偽裝。
她在蘇麻喇姑和宮人的攙扶下,緩慢的起身靠在床頭,削瘦的手顫顫巍巍的按了按太陽穴的位置,似乎想要緩解著頭疼,一副強撐著精神道,
“唉,哀家這身體,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讓皇帝你掛心了。”
她隻是這麼說著,麵容蒼老,但看著皇帝的神情慈祥,眼裡的慈愛不作假。
但是一臉的疲態,看起來蒼老了很多,讓人想起之前的她也是一個精神頭很好老太太,不是如今的虛弱,如今這般,讓人瞧著就忍不住動容。
“皇祖母,彆這麼說,您的身體會好起來的。”
康熙似有被觸動,語氣緩和了些,但眼裡的的情緒卻始終沒有什麼波動。
旁人看不出,太皇太後還能沒意識到?
與其讓皇帝先開口,不若太皇太後先開口,她看了一眼蘇麻喇姑,示意她讓其他的宮人退下。
這個時候人多反而不好,隻剩下她與皇帝的時候,她也好拉下臉打感情牌,可不許又旁人的乾擾才是。
蘇麻喇姑看明白了,很快便示意宮人們退下。
蘇麻喇姑本該與其他的宮人們一同退下的,但是又停下了腳步。
太皇太後還不知道事情的全部,即便猜到了一些,卻絕對沒想到容嬪膽大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