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告訴唐易, 說當年唐易出了事情不久, 小黑兔就被發現被人割了兔舌。
厲深對此十分痛心, 將魔界的珍異丹藥都喂給了小黑兔吃。
然而, 即便是吃了這麼多,那半片舌頭也長不回來了。
後來他們查過是誰割了小黑兔的舌頭,可是卻根本查不出來。
隻因唐易在事情爆發之後在整個魔界地位天翻地覆, 從人人崇拜的唐大人變成了人人喊打的仙界臥底。
所以後來也隻能作罷。
而小黑兔在厲深這樣喂養了5年之後竟然化形了。
要知道妖類化形十分不易,更要看機緣,所以說這千萬年間妖界極為勢弱, 基本不成氣候,哪想到唐易曾經喂養的一隻小黑兔竟然化形了。
小黑兔化形之後,是一個極為可愛的女孩子。
可是,因為被割了舌頭, 所以先天啞巴。
最讓人痛心的是, 不知道為什麼,似乎腦子不太靈光, 並不能很好的照顧自己。
厲深後來就宣布她是魔界的公主, 這下無人再敢欺負玄黛。
……
唐易有些發怔。
她初時也對魔界的玄黛公主來曆好奇過, 然而調查資料, 無論如何都不明白她的來路, 這個事情竟然隻有魔界幾個重要人物知曉。
玄黛……
玄是黑, 黛也是黑,玄黛……就是黑兔的意思。
所以,玄黛見到唐易聞了聞她身上的味道, 說她有些熟悉。
所以,她才會下意識的親近小黑兔。
那些年裡,唐易唯一的寵物便是小黑兔。
沒想到,她離開魔界這麼多年,本以為小黑兔已經死去了,卻被厲深好好的守護著。
唐易忽然之間臉色慘白。
她想到小九剛才說的,玄黛的腦筋並不聰明。
那些年裡,她為了在魔界順利的臥底,得到她無法得到的情報,常用它作為自己的眼睛。
也許頻頻使用法術,對她的大腦產生了損傷。
她霍然站起身來,死死地從背後抱住了小黑兔。
玄黛驀然被人抱住,兩腿亂蹬。
唐易遏製不住地掉下眼淚,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
小黑兔的腿漸漸鬆懈下來。
她放棄了抵抗,轉而抬頭看向唐易。
淚水滴滴落下。
她伸出小小的肉手,一下一下認真的擦掉了唐易臉上的淚水。
唐易心頭酸澀,“真的對不起……”
在魔界的一切不是她不再踏足便可以當做沒有發生。
她可以從此再不來魔界,然而小黑兔卻因為她的緣故而受到牽連,被人割了舌頭,從此永遠是個啞巴。
她一向坦坦蕩蕩,又怎會想到玄黛被自己牽連如此?
玄黛想了想,打手語:“你不要傷心,我很好。”
她全都聽到了。
唐易下意識的看向小九。
小九背對著玄黛,對唐易打手語:“玄黛記不住太多東西,不知道你跟魔界的事情,放心。”
本來是想帶玄黛玩,沒想到到最後是玄黛來哄唐易。
玩兒了一通,玄黛累的睡著了,唐易將她放在木屋鬆軟的被褥裡,與小九退出來。
“我真是沒想到……”她卡殼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
小九笑了笑,“小先生,你什麼事情都想自己背負,卻從來沒想過有些東西,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還有很多事情,就停在那裡等你去發現,你卻從沒有想要看到它。”
小九話裡有話。
唐易蹙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天際飛來一枚閃著微光的紙鶴。
厲茂伸手接過,展開看了看,“五哥不讓我消停,剛回魔都就要出任務了,小先生,我要走了。”
“好。”唐易心知下次再見麵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一時間有些傷感。
小九想了想,還是開口說:“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都沒用,你們誰也不會服軟,但是我還是要說。有的時候我覺著,小先生你對於感情方麵,實在是太遲鈍,如果實在不知道怎麼辦,多聽聽自己的內心吧。”
“其實不管你承不承認,五哥都對你挺好的。他一向口是心非,你跟他一起長大,怎麼會不了解他?”
“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回唐府看一看,也許你會找到答案。”
-
當初,她的府邸在魔界也是數一數二。
如今,門前冷落,大門貼著封條,顯然許久沒有開過了。
她輕車熟路的翻牆過去,這才真正訝然了:
按理說千年被封的話,裡麵早該破敗不堪,可是卻極為乾淨整潔,明顯有人定時維護掃撒的樣子。
院子裡靜悄悄的,唐易繞了一圈,發現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自己當年的模樣,絲毫沒變。
走到院落正中,她頓住了腳步。
果園,菜園,都還在。
瓜果蔬菜,都鬱鬱蔥蔥的掛著果,她隨手摘了一顆番茄,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濺,靈力充沛。
顯然,即便是種子能不停的自己開花結果,也是需要有人的精心維護。
——有人還精心打理著這裡。
吃了幾個果子,又去井裡壓了壓水,唐易洗了手,她極為自然地伸手去拿井邊的毛巾擦手,愣了一下……
連毛巾擺放位置都是當初自己慣用的。
穿過庭院,怔立良久,唐易推開了自己的屋門。
屋子裡依舊是千年前的擺設。
什麼都沒變。
連她慣用的毛筆,常讀的書籍,都放在那裡,仿佛主人隻是出門去了,等主人回來的時候,伸手就可以翻閱。
她越看眼睛越是發澀,最後頹然地坐在書桌的椅子上。
諸多思緒湧來,在這裡,她度過了多少年的時光?
眼前仿佛出現了數不清的畫麵,她即將被逐出魔宮的時候,小魔君們借故留在她家裡。
當天晚上通通打地鋪睡在一起,依依不舍。
那時的熱鬨場景,就像是淡水無痕,就那麼消散了,如今隻留下靜謐而寂寥的空氣。
如今的唐府,隻是一個區區的空殼。
所有的人都散了,她還在這裡眷顧什麼?
唐易死死地咬著牙根,讓自己驀然柔軟下的心重新硬起來。
就在這時,她警覺地看向窗外,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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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滄隨扛著厲深,嘴裡嘟嘟囔囔的叫罵著,“不是說好了不喝酒嗎?又喝!又喝!一喝起來還喝這麼凶!”
“小時候明明滴酒不沾,現在也不知道你怎麼這麼大的酒量。”
他嘟囔著,肩膀扛著厲深往裡麵走。
厲深一身黑衣,臉上漫上一絲淡淡的紅暈,他手中還抓著一壺酒,抬手就往嘴裡灌:“你不懂……”
他喃喃自語。
老四氣急敗壞,一把奪過酒壺,同時一腳踹開院落的門。
“是,是,是我不懂,你懂行了吧!你最懂,你最懂你還喝什麼酒?怎麼不喝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