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薑若皎長得尋常,他剛才卻莫名覺得她有點好看。
這母老虎哪裡好看了?
寇世子又看向薑若皎握刀的手,哪怕是磨出了繭子來,這手還是修長漂亮,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心裡這般想著,嘴上卻是決計不會承認的。
寇世子頤指氣使地說道:“我不吃蔥,不許往我麵裡放蔥。”
“好,我記下了。”薑若皎深吸一口氣,“世子可以出去了吧?”
察覺薑若皎不歡迎自己,寇世子偏就不走了。他抱著手臂說道:“你不許我看著,是不是想使壞?你莫不是想往我麵裡放巴豆或者吐口水?”
薑若皎把手裡的菜刀往砧板上一插,咬牙說道:“我怎麼會做這種自砸招牌的事?”
寇世子才不管,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測很有道理,立刻就理直氣壯地道:“那你為什麼不許我在這裡看著?”
薑若皎懶得理他了,決定速戰速決地給這家夥做碗麵將他打發走。
寇世子見薑若皎不吭聲了,又光明正大地瞅著薑若皎,隻覺這母老虎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擀麵的時候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寇世子還沒見過麵是怎麼擀出來的,湊到近前旁觀了一會還來了興致,轉頭躍躍欲試地對薑若皎道:“讓我也試試。”
他覺得擀麵也不難嘛,不就是拿著擀麵杖碾啊碾的?
薑若皎皺起眉頭。
見薑若皎還敢猶豫,寇世子不樂意了:“怎麼?你這擀麵杖還挺金貴,不許旁人碰不成?”
薑若皎不著痕跡地退開一些,把擀麵杖遞給了寇世子,讓他折騰折騰看看容不容易。
寇世子上手試了試,發現擀麵還真是大有學問。
那麵團在薑若皎手裡明明服服帖帖,到了他手裡卻東歪西斜,一點都不聽話。他想把這邊碾薄些,那邊又凸了起來,壓根碾不均勻!
薑若皎隻想早些打發走寇世子,倒沒有嘲笑他,而是說道:“一會客人就該躲起來了,世子還是到外麵等著吧,我一定儘快把麵做好。開店哪有讓客人自己擀麵的道理?”
薑若皎給遞了梯子,寇世子就順勢下了。不過他還是不樂意出去,仍立在一旁邊看薑若皎擀麵邊和她說起自己挨打的事:“都怪你那天無緣無故提起京城的事,害我被我爹打了一頓!”
薑若皎這才知道寇世子為什麼跑來踹門,敢情是把自己挨打的原因歸咎到她頭上。
薑若皎眼梢子都沒抬一下,隻問道:“我隻與世子講了京城權貴當街殺人的事,王爺難道還會因為這事兒打世子不成?”
寇世子噎住。
他養傷這麼多天隻顧著咬牙切齒去了,哪裡好好想過自己為什麼挨那麼一頓打。
提到這個,他心裡就老委屈了,總覺得他爹總愛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他。
寇世子一五一十地把那天的經過給薑若皎講了。說完以後他還覺得他爹很不講道理:“你說說看,哪有他那樣的爹啊?一言不合就棍棒齊下,我都懷疑我不是他親兒子了。”
薑若皎得知事情原委,就知曉平西王為何要打兒子了。
見寇世子還真情實感地委屈上了,薑若皎把擀麵杖放到一邊,對寇世子說道:“這頓打,你還真挨得不冤。”
寇世子頓時就不服氣了,橫眉問道:“他隨便打人還有理了?!”
薑若皎說道:“世子覺得京城權貴當街殺人是好事嗎?”
寇世子頓住了。
“當然不是。”
這段判斷力寇世子還是有的。
“世子覺得侵占百姓田地、讓百姓沒地可種沒糧可吃是好事嗎?”薑若皎諄諄善誘。
“當然不是,哪有去搶百姓田地的道理?”寇世子想也不想便答道。
薑若皎道:“那世子要栽千畝桃林,地從哪兒來呢?”
寇世子又不傻,經薑若皎這麼一說立刻就明白了。他漲紅了臉,爭辯道:“我又沒想著去搶百姓田地。”
薑若皎道:“王爺治下甚嚴,自己也以身作則,從不奢靡享樂,是以西南一地才能有如今的清明景象。”
寇世子擰眉聽著。
薑若皎把事情掰碎了給寇世子講了起來:“世子張口就是一千畝,按照每口人五畝地算,一千畝地至少可以養活兩百口人——也許平西王府不缺這麼一點地,可真要開了這個頭,那就不是一兩片桃林的事了。到那時候西南起了動亂,如今好不容易維持的安寧局麵將會毀於一旦,又豈是世子挨一頓打能夠消弭的?”
寇世子做事情從不往深裡想,很多時候都是旁人說好他也覺得好。
現在薑若皎給他剖析厲害,還給他算了數,他立刻又覺得這事兒不好了。
隻不過就算他聽進心裡去了,嘴上也堅決不肯承認,仍是倔強地說道:“我爹整□□軍打仗的,哪有你說的這麼多考慮,他就是想打我!”
薑若皎不再多說,麻利地把麵弄好下鍋。
寇世子在旁邊看著麵湯的熱氣直直地往薑若皎臉上撲,才發現她臉上未施脂粉。
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隻覺這母老虎長得不怎麼樣,腦瓜子倒是挺好用,下回他遇到想不通的事還來和她討論討論。
他已經完全忘了,不久前他還曾嚷嚷說薑若皎用八抬大轎來抬他他都不樂意來這家破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