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王後宅哪有什麼事啊?平西王身邊連個姬妾都沒有,盧氏就隻需要專心養兒子以及與各家女眷交遊了。
這會兒聽丈夫這麼嚴厲地與自己說話,還明明白白地表達對世家的不喜,盧氏的氣焰頓時就小了下去。
“我知道了。”盧氏歎了口氣,向丈夫說出自己的不滿,“我就是覺得事還沒成,他老往那薑家食肆跑算什麼事?下午我讓人把各家年禮送去瑞哥兒那邊,他巴巴地挑了最好的拿去送人家了!”
平西王倒是不知道這一出。
他常年在軍中打拚,不像世家大族那樣講究許多俗禮,對此不甚在意。
他相中薑若皎是覺得這女孩兒聰慧又果敢,而且兒子還聽得進她的話。
在平西王看來,兒子被寵成現在這不成器的慫樣,很大一部分原因得怪盧氏這個當母親的。不過他自己以前常年在外征戰,根本沒怎麼教過兒子,把過錯全推給盧氏也不妥當。
事已至此,隻得挑個敢教且能教這混賬兒子的兒媳來補救一二了。
平西王道:“挑兒媳不就該挑兒子喜歡的?日子是他們小兩口過的,他要是不喜歡,你娶個天仙回來也是白瞎。”
盧氏聽平西王的話,也歇了攪黃婚事的心思。自家兒子自己清楚,看似不著調,實際上倔得很,真要娶個不合他心意的媳婦回來,他怕是連新房都不會進。
寇世子可不知道自家爹娘正在商量他的婚事,他回房後忽地來了靈感,想要畫薑若皎做羊肉麵湯時的情景。
難得有作畫興致,寇世子立馬叫人鋪紙研墨。他於丹青一道確實有天賦,底下的人磨好墨,他腦海裡便浮現出薑若皎立在灶台前的模樣。
彆處的灶台他沒見過,薑若皎的灶台卻是打理得乾乾淨淨,瞧著整潔又漂亮。
因著要掌廚,薑若皎的衣裳也都是簡單素淨的類型,發上隻插著簡簡單單的木簪子,臉上更是沒施半點脂粉。
隻不過熱氣蒸騰上來的時候,薑若皎臉頰便會比平日裡多幾分淺緋,側麵看去像抹了淺淡的胭脂似的。
寇世子想到興起處,落筆的手忽地頓住了。
他一直覺得薑若皎站在她妹妹身邊顯得很普通,所以總把“你長得不怎麼樣”掛在嘴邊。可不知怎地這會兒仔細在腦海裡描繪薑若皎的五官,竟覺得那眉毛、那眼睛、那唇鼻都是一等一地好。
寇世子一下子頓住了。
他最近老感覺薑若皎的眼睛笑起來會很好看,卻想不出到底是怎麼個好看法。
寇世子琢磨了半餉,在紙上慢慢描畫出薑若皎的模樣,最後才勾畫出她微彎的眉眼與唇角。
隻添上那麼一點淺淺的笑意,畫上的人便與寇世子印象中的薑若皎完全不同了。
他畫得可真好看!
寇世子美到不行,準備拿去給薑若皎看看。
薑若皎老是凶凶的,讓她笑一個都不肯。不笑就不笑,他自己畫就得了!
寇世子覺得自己贏了一回,夜裡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日寇世子一大早就屁顛屁顛地出了門,等薑若皎開了食肆門他便突然蹦出去,給薑若皎看自己的得意之作:“你看我新畫的畫,可比你本人好看多了!”
薑若皎聽了寇世子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的目光落到寇世子展開的畫作上,一下子瞧見上頭那個噙著笑立在畫中的少女。
薑若皎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入畫的一天。
畫上的少女確實比她好看多了,至少她沒有對寇世子這麼笑過。
她麵對寇世子的時候始終是客氣與敷衍居多。
她非常清楚自己與寇世子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寇世子不管出身、性情還是喜好都與她截然不同,若非他早前瞧上了妹妹的美貌,非要追著妹妹要以妹妹入畫,她與他們這些紈絝怕是永遠不會有太多交集。
正是因為清楚地知道他們之間的界限有多分明,所以寇世子給的飯錢、寇世子給的賠禮她都儘數收下,從不會想著他們會成為朋友或者彆的關係。
麵對一大早跑來炫耀自己新作的寇世子,薑若皎平靜地掃了幾眼,有板有眼地指出其中幾處運筆不對的地方。末了她還從立意上打擊了寇世子一通,說從來沒有人會選她們這樣的廚子入畫,畫出來滿紙煙火氣,一點都不高雅,完全就是不入流的垃圾畫。
寇世子本來興致勃勃地等著聽誇,聽薑若皎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批得一無是處頓時就怒了。
“你這母老虎隻會擀麵,哪裡懂欣賞!”寇世子怒氣衝衝地說完就跑了。
絕交!
他要和她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