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江上出事之後,不僅圍觀的百姓驚詫莫名,寇世子也是慌得不行,他從盛怒中回過神來後忙叫人下去把落水的士兵們撈上岸。
相比寇世子的慌亂,汪鴻才簡直要笑出聲來。他還以為自己得多費些功夫才能叫寇世子失儘西南民心,沒想到寇世子惱怒之下居然下了這樣的命令。
這次的事有那麼多人看著,平西王無論如何都要給百姓和底下的士卒一個交待吧?
平西王聽了裴徵派人來遞的消息,自然是勃然大怒。他本就禁了寇世子的足,結果他偷跑出去和他那些個狐朋狗友廝混就罷了,竟還乾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來!
平西王親自領著人去把慌了手腳的寇世子抓上岸,沒把他帶回家,而是直接把他扔進州府衙門裡頭去,讓他知道早前隻叫他禁足是多輕的懲罰。
至於怎麼處置這個兒子,平西王還沒有做好決定。
眾士兵雖都沒有大礙,可寒了的心很難再焐熱,往後這個兒子如何能接他的班?
平西王麵沉如水,思來想去,決定做第二手打算,到軍中擇個出色的兒郎收為義子。要是親兒子當真掰不回來,他寧願把西南大權交給義子來接手!
盧氏知曉平西王把兒子扔進牢裡去,趕忙找上平西王泣道:“瑞哥兒若犯了錯,你好好懲治他就是了,如何能把他扔去那種又臟又亂的地方?”
一想到兒子不知正吃著什麼苦頭,盧氏就心如刀絞。
“他若不是我兒子,現在就該人頭落地了!”平西王見盧氏還拎不清,毫不留情地罵了出口。
“那些士兵不是沒事嗎?”盧氏顫了顫,還是想為兒子辯解一二。
“要是真出了人命呢?你替他去抵命?”平西王一想到兒子所做的事,心裡就有把火在燒。想他隨母親回西南,這麼多年來帶著士兵在外征戰,圖的就是護住西南一地的太平,結果他唯一的兒子竟被養成這樣!平西王盛怒之下直接說出自己的打算,“我雖沒彆的兒子,可軍中有許多我欣賞的好兒郎,他再不知悔改,世子之位也不是不能給彆人!”
盧氏頓時慌了:“王爺怎麼能混淆皇室血脈?京城那邊不會同意的。”
平西王冷笑:“太後說不準巴不得我們平西王府一脈斷子絕孫,你且看看我遞個折子上去她們會不會同意。”
盧氏本以為這次也和以前一樣兒子挨一頓打了事,沒想到平西王竟會說出換世子的話來。
她一下子六神無主起來,不知麵對這個局麵到底該如何是好。
盧氏哭著道:“那我去看看瑞哥兒總可以了吧?”
平西王見妻子這副模樣,也說不出更多重話。他說道:“行,你去吧,不許命人給他解開鐐銬,讓他在牢裡好好反省反省。”
盧氏一聽還戴了鐐銬,更覺平西王這次來真的。她慌忙叫廚下備了些兒子愛吃的飯菜,前去州府大牢看兒子。
寇世子整個人蔫耷耷的,雙目無神地坐在牢房裡發呆。見到盧氏來了,他眼底才恢複點神采,喊道:“娘你來了?娘你快救我出去,這裡有老鼠,太可怕了!”
盧氏見兒子一臉恐懼地向自己求救,自是心疼不已。她命人開了牢門,提著食盒走進去說道:“你且忍兩日,我再求你父王放你出去。你與娘說說,你怎麼就鬨出這樣的事兒來?”
寇世子便說自己接連被當眾抓了兩回,心裡很是不忿,一時急火攻心就下了令。
他當時就後悔了,第一時間就叫人下水去救人。
他真沒想害了人命。
寇世子是真的慌了,以前他哪怕挨了打,在府中也是奴仆環繞,有親娘在旁噓寒問暖,哪曾到過大牢這種醃臢地方?他聞著這裡的味道就想作嘔。
“你且忍忍,過兩天好好和你父王認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忤逆你父王知道嗎?”盧氏說著說著一想到平西王撂下的那些話,忍不住簌簌地落下淚來。
寇世子見盧氏這般傷心,忙說道:“娘你彆哭,我一定會好好認錯。”他吸了吸鼻子,也委屈得鼻頭發酸,“我當真要在這裡待很久嗎?”
盧氏聞言更是淚如雨下,拉著兒子讓他不要胡來:“你再這樣下去,你父王說要把世子之位給彆人去。”
寇世子怒了:“難道他在外麵還養了外室,藏著私生子不成?他怎麼可以這樣?!”
盧氏說道:“不是,他說要在軍中擇一好兒郎立為世子,到時平西王府哪還有我們母子二人的立足之地?”
寇世子腦中空茫了一瞬。
他知道他爹對他不滿意,覺得他哪都不好,卻不知道他爹還想把他的爵位給外人。
當兒子的哪有不想得到父親承認的,寇世子哪怕平日裡不學無術了點,心裡頭還是希望平西王能對他稍微有那麼一點喜歡的。結果自從平西王結束戰事回來之後,對他總是非打即罵,如今還要奪了他的世子之位!
“給就給,給就給!愛給誰給誰去!”寇世子咬牙切齒地說道,“當我稀罕?我一點都不稀罕!”
盧氏忙捂住他的嘴說道:“少胡言亂語,你若沒了世子之位,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才好?你真當旁人買你的畫是覺得你畫得好?他們不過是巴結你罷了。”
寇世子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他的畫技,聽盧氏這麼否定他的天賦,眼眶都紅了。
他當真這麼一無是處嗎?
盧氏說道:“你這次一定得好好向你父王認錯,你父王若還要你娶那薑家女,你就娶了便是。以後你遇到真正喜歡的人,娘一定幫你想辦法納她們進府,你身為平西王世子,多納幾個女人又算不得什麼。”
寇世子被盧氏的一番話打擊得不輕,茫茫然地點了點頭,也不知把盧氏的勸告聽進去沒有。
經由寇世子鬨了這麼一出,提親之事卻是暫且不好再提。薑家食肆每日照常開業,隻偶爾有食客提及上元那日的鬨劇,彆的時候便都風平浪靜。
不想到了二月初,薑映雪卻給薑若皎帶回個驚人的消息:裴家要來薑家提親。
薑若皎知曉妹妹長得出眾,隻站在那兒就能吸引旁人的目光,可這個消息於她而言仍像是一道驚雷。她神色嚴肅地拉著薑映雪坐下,追問道:“怎麼回事?”
薑映雪麵色赧然,鼓起勇氣說道:“阿姊,我那日在寺中一見到裴公子就喜歡上他了。那日他護送我們去看花燈待我也溫煦有禮,後來他通過阿柔來問我的心意,我便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