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延走後,平西王命人把調查結果抄了一份留底,才讓人送去給寇世子看看跑外麵風流快活的害處。
早些年朝廷官員一直是禁止上秦樓楚館廝混的,隻能在聚會時來點歌舞助興,留宿青樓那是能革職查辦的大罪。
隻可惜到了先皇這一茬,他自己領頭跑去夜宿青樓,底下的官員自然也跟著胡來。
上梁歪得太厲害,下梁想正都難。
這股風氣在西南已經扼殺了大半,至少有職務在身的人絕不敢去胡來,可惜還是抵不過那些無官無職的老小紈絝跑去風流快活。
這次查出這麼個大問題來,平西王決定把那些個做皮肉生意的大小窯子再整頓一番。連伺候權貴的秦樓楚館尚且有這麼多臟病,換成那些做尋常百姓生意的暗娼豈不是貽害更大?
寇世子不知自己留宿青樓的舉動竟牽連這麼大,他差不多可以下床了,每天百無聊賴地趴在床上哼哼唧唧數著日子,想著馬上能出去玩兒就很有些迫不及待。
等平西王命人送來份調查結果,寇世子還有些納悶是什麼玩意。
他打開一看,首先注意到上頭的字。
寇世子橫看豎看,總感覺這字很眼熟。他記性還不錯,與記憶中薑若皎的字一對照,立刻就想起來了,這字像薑若皎的!
可很明顯,這並不是薑若皎的字,因為這字看起來更銳利、更剛勁,顯然應該出自男子之手!
寇世子立刻讓興福去追那送調查結果過來的人這玩意誰寫的。
這人的字怎麼和薑若皎的這麼像呢?
寇世子根本看不下內容,趴在那兒瞪著那一行行字出神。
沒一會,興福就問完回來了。見寇世子一臉不高興地盯著麵前的調查結果,興福硬著頭皮和寇世子說起問出來的答案:“世子,我問到了,這是樊千戶送過來的。樊千戶世子記得吧?就是那個樊延。”
寇世子顧不得傷處還隱隱作痛,一下子坐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又是那個樊延!我就知道會是他!”
寇世子再看向手頭那份調查結果,活像看著仇人似的。
兩個人的字會那麼像,肯定是因為過去曾經非常要好,說不準薑若皎寫字就是那樊延教的。
一想到樊延握著薑若皎的手一筆一劃教她寫字,寇世子心裡就酸得要命。
為什麼他那時候不認得薑若皎呢?要不然一準是他來教薑若皎!
寇世子覺得真是不公平,分明他們一直都住得不遠,隻要走過兩條街就能碰上,怎麼以前他就沒碰到過薑若皎?白白讓那個樊延搶了先!
寇世子把自己泡在醋缸子裡醃了老久,醃到自己整個人都冒起了酸泡泡,才拿起調查結果看了起來。
他把整份調查結果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乍看之下隻覺頭皮發麻,主要是上頭有大夫描述的幾種花柳病的症狀,臟病不愧是臟病,光是看文字描述就讓人犯惡心,接著上頭又列出了好幾項數據,比如有多少人得過治好了有多少人得過正在治之類的;後頭更是用一個個驚人的數字表示這事兒不僅害了自己,還害了妻子兒女!
有些小孩,居然生來就得了臟病!
寇世子本來不覺得汪鴻才他們逢場作戲、風流快活有什麼,單純隻是對這些事不太感興趣而已。現在看完這些極具衝擊力的描述和分析,他都想立刻爬起床搓個澡,好把自己徹徹底底洗乾淨!
多虧了他沒想著與不喜歡的人做那檔子事,要不然他現在已經臟了!
想想要是以後自己期待了十個月的孩子終於降生,卻因為自己圖一時痛快而重病甚至夭折,那不得傷心死?
寇世子放下手頭的調查結果,一下子明白過來:樊延這使的是陽謀,要讓他打心裡抗拒留宿青樓這件事!
可就算他聰明絕頂地看透了樊延的意圖,卻還是沒法把這份調查結果從腦海裡抹去。
它已經在他腦海裡牢牢地紮了根!
如果樊延徹查這些事當真是想讓他彆再去那些個秦樓楚館,那樊延確實成功了。
他現在連拂柳樓都不想去了,甚至懷疑自己在拂柳樓睡的那晚聞到的怪味可能是有臟病的人留下的!
寇世子渾身難受,再怎麼在心裡念叨“我不上你的當”也沒用,還是覺得身上非常非常非常不舒坦。最終他隻能咬牙切齒地吩咐興福:“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都怪那該死的樊延,總有一天他要叫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