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若皎兩人是明晃晃的關係戶, 這次分齋考核隻有他倆參加。
眾多夫子對此心中略有不滿,可還是敬重鶴慶先生,鄭重其事地選了兩套題作為備用, 看看這兩個關係戶到底是什麼水平。
按照他們的意思,最好就是殺殺薑若皎兩人的威風, 讓他們進書院後夾著尾巴做人。
薑若皎與寇世子不知曉夫子們的打算, 相攜來到一處空蕩蕩的講堂之中,很快有位中年夫子過來對他們進行考核。
先考的是基本功, 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 考慮到書院會招收許多寒門子弟,對六藝的要求往往可以稍微放寬一下。
薑若皎讀過書,所學內容雖與男子有所不同,君子六藝卻都有所涉獵, 再加上常年用刀、力氣不小, 連射藝方麵都足以比肩尋常男子!
一通考核下來夫子看向薑若皎的眼神緩和了不少, 覺得這學生若非是走後門進來的關係戶,一準是他們重點關注的好苗子。
不想寇世子雖不愛讀書, 君子六藝竟也過得去, 尤其是那一手書法更是叫人眼前一亮。
書畫是一家, 寇世子從小勤習丹青,不過十年功夫, 筆鋒就隱隱有自成一家之勢,天賦不可謂不高。
負責這次分齋考核的夫子見兩人皆表現不凡,心道山長不愧是山長, 哪怕是特招兩人入學竟也都是不俗之才。
夫子們都不知曉薑若皎兩人的身份, 隻當薑若皎兩人是鶴慶先生的遠親。
看了薑若皎她們的表現就起了愛才之心,夫子和煦地問明他們的分齋意向才取出兩套不同的題幫他們摸底。
發下卷子, 夫子告誡道:“不必全部做完,能做多少是多少。這次考核隻作為分齋參考,並非要決定你們的去留,會就會,不會就不會,不要弄虛作假。”
薑若皎兩人連連點頭,分坐兩邊看起題來。
他們的分齋意向不一樣,拿到的考題也不一樣,直接抄答案是不可能的,不過還是得提防他們相互通氣,所以夫子端了杯茶坐在上首監考。
薑若皎輟學三年多,期間卻時常陪著妹妹看書,經義沒落下多少,答起題來幾乎不必停滯,直至後頭需要寫策論文章了,手裡的筆才慢了下來。
寇世子則是頭一回遇到這麼多五花八門的題目,很多題他根本看不懂,隻得坐在那絞儘腦汁地冥思苦想。
既然隻是分齋考核,書院沒給他們科舉那樣長的時間,眼看三炷香燃儘了,夫子便起身宣告考核結束。
接下來薑若皎兩人去辦完正式的入學手續,被負責接待新生的人告知往後一日三餐可以去食堂買或者自己帶米蒸飯。
薑若皎做了一早上的題,不打算自己做飯了,與寇世子一起前去食堂踩點。
兩人走到食堂處,便見不少人下學了,前去取食堂代他們蒸好的飯。
書院生員們自己帶了米和餐具,早上按時按點放到蒸飯的地方,書院食堂就會代他們把飯蒸好。
有了米飯,家境寬裕些的可以到食堂買些肉菜下飯,家境不好的頓頓就著醬油或者鹹菜也能填飽肚子。
寇世子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讀書人湊一起吃飯,且吃的大多是糙米配鹹菜,看著寒磣得很。
他跟著薑若皎買了兩個卷餅坐下後,忍不住和薑若皎議論:“都讀書了,還吃不起好的嗎?”
要是天天給他吃那種東西,他可能用不著幾天就打退堂鼓了。
薑若皎道:“許多人都是舉家湊錢供出來的,光是湊齊束就很不容易了。何況他們到書院來讀書,往往一讀就是好幾年,這期間家裡便少了個乾活的。隻要他們一天沒熬出頭,家裡的賦稅徭役就得其他人分擔,他們真要拿著家裡的錢出來吃香喝辣,心裡哪裡過意得去?”
薑若皎以前接觸過不少州學生員,熟悉起來就知曉了,那些個時常結伴到食肆吃吃喝喝的都是家境不錯的。
尋常寒門子弟哪怕來過,那也是同窗頻頻邀請之下才來上一回,絕不可能逢上休沐日就到外麵胡吃海喝。
寇世子出身王府,自是不必考慮什麼賦稅徭役的,根本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經薑若皎這麼一講,寇世子也沒再嘲笑那些讀書人吃得寒酸了,反而摩拳擦掌地道:“人不吃肉身上哪有勁,怪不得他們一個個看著都能被風刮跑。等我以後賣畫再得了錢,就請大夥一起吃肉!”
薑若皎道:“好。”
她知道寇世子不是開玩笑,從前他每次賣畫得了錢也是拿來請那群狐朋狗友玩耍,很有些“千金散儘還複來”的瀟灑勁。
他那些狐朋狗友倒也不是全無優點,隻是其中混了些汪鴻才那種居心叵測的人罷了。
兩人本是飯桌上閒談,鄰桌卻有人把他們的話聽了去,嗤笑道:“口氣倒是不小,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賣個畫還能讓大夥都能吃上肉?”
薑若皎與寇世子轉頭看去,隻見鄰桌坐著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
這家夥分明也是儒生打扮,衣領卻落拓不羈地半敞著,長相那也是風流俊逸,瞧著比寇世子更不像來讀書的。
寇世子年初剛被他爹娘打擊過,如今最聽不得彆人貶低他的畫,見對方懶洋洋地坐在那兒朝他冷嘲熱諷,頓時就不樂意了。
寇世子反駁道:“怎麼就不能了?就算現在不能,以後也可以!”
“有誌氣!看來這次的三大書院聯辦的書畫大比你肯定要參加了。”對方虛捧道。
西南有名的私人書院隻有三個,平時經常聯合起來舉辦各種交流活動,書畫大比顧名思義比的就是書畫了。
寇世子過去對讀書敬謝不敏,讀書人辦的活動他一向不關注,現在聽對方說起什麼三大書院聯辦就感覺必然熱鬨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