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的日子過得飛快, 轉眼到了休沐日,雖隻有短短兩天,薑若皎還是打算回食肆那邊看看。
她休沐日前一天早早睡下,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喊上寇世子一起回城。
寇世子打著哈欠牽出他們寄養在書院驢棚那邊的驢子,與薑若皎一同騎驢出發回家去。
他們回去路上又看到那位楊婆婆抹黑出來張羅茶攤, 見他倆經過, 又招呼他們坐下喝口茶再趕路。
薑若皎與寇世子對視一眼,說最近書院事情多, 老生都忙得很, 不過鞋子已經帶給楊峰清了。
她這也不算說謊,柳春生確實已經托人把鞋子送去京城那邊。隻是營救楊峰清的事,還需要慢慢籌謀,一時半會怕是沒法把人救回來。
薑若皎兩人喝了茶, 彆過楊婆婆回城去。
她們出發得早, 抵達城門時才過晌午, 街頭巷尾飄著熟悉的叫賣聲,酒樓茶肆也還熱鬨非凡。
寇世子把薑若皎送回薑家食肆, 磨磨蹭蹭想跟進去, 被薑若皎趕走了, 說盧氏她們還在家等著他。
寇世子隻能騎著驢兒回府去。
薑若皎拴好驢,邁步進了食肆。相比適合消磨時間的酒館茶肆, 食肆這邊的客人一般也就飯點過來吃了就走,這會兒店裡安安靜靜的,沒多少外人在。
兩個夥計見薑若皎歸來, 還是一身讀書人打扮, 圍著她說了好一會的話。
清平聽到動靜,擦乾淨手從廚房走出來, 見薑若皎宛若個清俊秀逸的瀟灑少年,目光不由動了動。
薑若皎與清平打了招呼,徑直入內尋薑映雪說話去。
薑映雪見薑若皎回來,自然高興得很,她不是頭一回看到薑若皎的男裝打扮了,再次瞧見還是覺得新鮮得很,繞著薑若皎轉了兩圈,才拉薑若皎坐下聊各自在學堂和書院裡遇到的事。
姐妹倆說了好一會話,薑若皎才去洗了個澡換回女裝。
她考校了一下妹妹的功課,見妹妹並沒有鬆懈下來,便去前頭找清平探討最近學來的新菜色。
薑若皎在書院遇到什麼好吃的都會多吃幾次,琢磨一下適不適合學過來在食肆裡賣。她先嘗了嘗清平現在的手藝,見他大有進益,才放心地教他做新菜。
兩人正在廚房忙碌,寇世子就跑過來找人。
他不請自來地闖進廚房,見薑若皎又在帶那還俗的和尚做菜,心裡有點酸溜溜的,不過他來是有事要找薑若皎,也就沒立即找茬。
寇世子跑到薑若皎身邊亮出帶來的新佩劍:“你看,上回我說要給你弄一把,那邊才做好我們趕巧就回來了,倒省了讓人送去書院的功夫!”他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清平,伸手拉薑若皎隨自己去後/庭裡試劍去。
薑若皎知道寇世子興頭上來了,不跟他去他肯定不肯乾休,隻得讓清平自己先試做新菜。
她隨著寇世子到了後/庭的空地上,就見寇世子把佩劍抽了出來,露出雪亮雪亮的劍身。
寇世子興致勃勃地向薑若皎介紹道:“這佩劍是幫我打佩劍的大師給做的,一般人想讓他出手可得等上一年半載,現在你一個月就能拿到手全是看在我的麵子上。”他先說完鑄劍大師的來曆,又給薑若皎看劍柄的紋理,說這都是他親手所畫,這位鑄劍大師做出來勉強有那麼幾分神/韻,彆的師傅可做不到。
薑若皎接過劍細看,果然見劍柄上的紋理栩栩如生、十分精致,一看便知鑄劍師傅手藝不凡。她抬眸看向寇世子:“世子費心了。”
寇世子嘴硬道:“哪裡費什麼心,我就是隨手畫好了,可不是特意為你弄的。”他很少遇到自己懂薑若皎不懂的東西,迫不及待地想給薑若皎當一回先生,“你連握劍都不會吧?我來教你!”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哪可能連握劍都不會?”薑若皎不服氣。
寇世子不信,讓她握好讓他瞧瞧,說怕她握劍姿勢錯了出去後給他丟人。
有時候本來會的東西被人正兒八經地盯著看,很可能會突然忘了手腳到底該怎麼擺。
薑若皎本來拿劍拿得好好的,經寇世子這麼一說,竟真的覺得怎麼拿都不太對。
寇世子一看自己機會來了,立刻興致勃勃地伸手去擺正薑若皎的握劍姿勢,狠狠滿足了自己好為人師的趣味不說,還趁機抓著薑若皎的手瞎擺弄她修長好看的指頭。
薑若皎不知道這麼一個簡單姿勢有什麼好教的,劍能拿穩不就好了?她望著寇世子說道:“你還是教我一套基礎的劍法,讓我平時照著練吧。”
難得碰上自己勝過薑若皎的時候,寇世子一臉驕傲地說道:“既然你開口了,我就給你演示演示,你可得記好了,彆讓我教第二回!”
哪怕薑若皎早習慣他的性情,瞧見他那模樣還是忍著笑道:“好,我會好好記。”
寇世子讓薑若皎退開點,拿過佩劍給薑若皎演示起適合入門的基礎劍法來。
寇世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去年瞧著還稚氣未脫,今年卻突飛猛進,一下子長高了不少,身姿挺拔出眾,眉宇也添了幾分俊朗。他從小便跟著府中教頭習武,耍起劍來竟是有模有樣,很有些英姿颯爽、意氣飛揚的味道。
薑若皎不是頭一回看寇世子舞劍,隻不過換成在自家後/庭感覺總不太一樣。她們庭院中的一花一草都是她們姐妹倆親手栽下的,本來鮮少外人能進來,更彆提像寇世子這樣跑到庭中舞劍。
以前薑若皎總覺得自己能冷靜理智地對待這樁婚事,心裡永遠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將來的事誰都說不定,也許寇世子遇到真正想娶的人要她退位讓賢,也許平西王舉大計事成看不上她這樣出身的兒媳,也許她自己受不了這樣的婚姻自請下堂。
總之,他們之間有著太多的變數,所以她永遠不會完完全全地把自己交付出去。
隻是他們都不知不覺地越了線,不知不覺地踏入到對方的生活裡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