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路途太遠,薑若皎陪著平西王太妃她們乘馬車出發,沒有見到陳夫子等人。
寇世子倒是熱絡地迎了上去,挨個打完招呼後忍不住左看右看,失望地說道:“山長他真的不一起去京城嗎?去京城開個鶴慶書院分號也好啊!”
岑宣說道:“瞧你說得,好端端的書院經你嘴巴一說愣是多了股銅臭味。”
岑宣變賣了不少產業,準備去京城做生意。
他過去就瀟灑隨意,如今寇世子的身份暴/露了,旁人麵對寇世子時總不自覺地多了幾分恭謹,唯獨岑宣一如既往地和寇世子敞開了說話。
偏寇世子還就吃他這一套。
寇世子道:“你還說我銅臭味,你自己整天做生意才是滿身銅臭味。”
岑宣道:“我樂意,世人分明都愛財,偏嘴上卻不願意承認,著實虛偽得很。我就很坦然,我特彆喜歡銅臭味。”
寇世子一想,覺得岑宣說得也對。
有岑宣起了頭,旁人也不那麼拘謹了,熱熱鬨鬨地和寇世子聊了起來。
薑若皎在車中也不會乏味,一路上平西王太妃與她和盧氏講了不少過去的事,其中包括不少關於京城的情況,算是提前讓她們心裡有個底。
都說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這次“清君側”做得太容易,難免留下不少問題。
比如盤踞在京城內外的世家大族怕是連家主都沒換,該怎麼榮顯還是怎麼榮顯。
他們家底厚得很,家中田地加起來說不準比朝廷還多,連給宮裡送女人都不屑,隻有那些急於想在京城立足的新貴才會想把女兒送到宮中去!
平西王太妃覺得她離京這麼多年,皇帝都換了三個,這些世家大族卻是不會變的。
薑若皎聽得仔細。
盧氏本就是背《氏族誌》長大的,平西王太妃講的這些世家大族她以前都背記過,不時在旁給薑若皎補充一二。
薑若皎記起這些東西來毫不費勁,出發不過兩日,連盧氏私底下塞給她的《氏族誌》她都倒背如流了。
不過兩位長輩熱忱地要手把手地把一切教給她,她不會不識好歹地說“不需要了”。
到了第三日,寇世子就憋不住了,午飯時拉薑若皎說悄悄話,要她出來陪自己一起騎馬溜達。
寇世子道:“我聽楊師兄說,接下來一段路途風光可好了,眼下正是冰消雪融的時候,你憋在車裡多不快活,不如與我們騎行一段路,等累了再回車裡去!”
薑若皎意動不已,與平西王太妃她們一說,盧氏有些不讚同,平西王太妃卻是笑著說道:“去吧,去吧,要不是我現在騎不得馬了,一準也要跟著你們騎馬北上。”
盧氏見平西王太妃都這麼說了,自然也隻能應和:“想去就去吧,我與你們祖母在車裡說話就好。”
薑若皎便下車改為騎馬。
下午再出發時柳春生他們見薑若皎換了騎裝,都驚奇地問:“你也要騎馬嗎?”
“對。”薑若皎朝他們一笑,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身姿說不出的瀟灑從容,叫人說不出“女子不應當拋頭露麵”這樣的話來。
不少男子都不一定能有薑若皎這樣的飛揚肆意。
寇世子欣賞了一番薑若皎的馬上英姿,想著回頭一定要畫下來。
他也翻身上馬,上前與薑若皎並騎出發。
少年人又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天來。
樊延一直後方調配人手,他遠遠看著薑若皎一行人天南海北地聊著天兒前行,過了許久才收回視線。
隨行的士卒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隻要平西王太妃他們沒有危險都不會妄動。
他們見寇世子與薑若皎小兩口和柳春生等人這麼要好都有些訝異,有聽說過寇世子過去那些混賬事的人更是一陣恍惚:這真的是那位讓他們大王頭疼不已的紈絝世子嗎?
後來薑若皎她們就不滿足於讀書人之間胡侃了,還隨手抓了幾個士卒過來閒聊,弄得樊延上前來查問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士卒都有職責在身,沒他這個統領命令是不能擅離職守的,薑若皎和寇世子拉他們聊天純屬為難人。
薑若皎一聽,也就不為難底下的士卒了,改為讓樊延加入他們,好好說說行軍打仗的事。
以後柳春生他們都是想要入朝為官的,雖說不至於讓他們能上陣殺敵,可基本的兵家常識還是要懂的,要不然萬一被安排去可能起戰事的地方他們該怎麼和將士們打配合?不怕對手太厲害,就怕自己人拖後腿啊!
他們鶴慶書院出去的人,必須不能拖後腿!
樊延冷不丁被薑若皎塞了個“軍事大講師”的重任,一時想不出推脫的說辭,隻得捏著鼻子給一群求知若渴的小年輕講起自己在軍中曆練多年積攢下來的經驗和領悟。
一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說說問問,不知不覺便把原本十分漫長的路途走完了。
等到他們來到京城威嚴肅穆的高大城門前,才恍惚發現他們竟已經抵達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