訟棍這詞兒叫許多人又愛又恨,地方官員對他們簡直深惡痛絕,因為他們總會挑唆百姓提起訟事,借此謀取利益。
普通訟師想要不被打成訟棍,首先得在當地有點人脈,接著為人要圓滑懂變通。
這樣的訟師百姓想要請是請不起的,所以一般百姓都是能私下解決就私下解決,等閒不會跑官府狀告彆人。
眼下天下才平定沒多久,各地官員都希望自己的任地平安無事,彆成了殺雞儆猴故事裡的那隻雞。
這種情況下,一個小年輕跑到他們任地上攪風攪雨,他們自然是不樂意的,找了個由頭就把人給逮了。
還是盧應巡身邊的小廝機靈,趁著混亂跑出來緊趕慢趕趕回京城報信。
盧重英把小廝喚進來一問,知曉對方沒問是什麼人就把他兒子給抓了,搖著頭說道:“用不著想法子,回頭他自己就能回來了。”
盧夫人惱道:“你怎麼能這樣?兒子出事了,你還讓我乾等著?好,你是朝廷命官,不好徇私枉法,我自己去救兒子!我好歹也有個二品誥命在身,就看看那縣令敢不敢把我也抓了!”
盧重英忙拉住妻子說道:“真要有事,他難道還跑不過懷安?你就彆瞎著急了,我看他是自己想去蹚蹚渾水。”
“你又知道?”盧夫人氣不打一處來,“要是兒子出了什麼事,我一定叫你好看!”
盧重英笑道:“自己兒子,我還能不知道他什麼性格嗎?他本就不是行事衝動的人,再看看吧。”
盧夫人見丈夫這般篤定,也就沒提自己去救人的事,默默轉過身去抹眼淚。
有時候養兒育女就是這麼操蛋,分明自己把孩子照顧得無微不至,到長大了他反而更親他爹,他爹也更懂他在想什麼!
盧重英見妻子哭了,對兒子也有了點意見,又打發小廝懷安再回去打探打探消息,看看那小子吃沒吃苦頭。
吃了苦頭就算了,沒吃苦頭回來一頓打跑不了。
小廝領命而去。
盧應巡的事,東宮比盧重英知道得還早一點。
前些日子察覺盧家二房和趙王的關係,東宮便派了人手出去盯著趙王那邊,趙王有什麼異動倒沒看出來,反倒是趙王麾下的管事們個個囂張,欺橫霸市起來比一般的鄉紳土豪都要蠻橫。
他們正要搜羅搜羅證據帶回去稟報給東宮,盧應巡這個年輕人就出事了。
聽說有個為民請命的人被抓,他們走得比那小廝懷安晚一些,還特意去打聽清楚被抓走的人是誰,命留守的人好好看照,不能讓好心人蒙冤受難。
不打聽還好,一打聽那可真是嚇了一跳,這不是太子殿下的親表哥嗎?
這可是國舅盧重英的獨子啊!
於是他們趕忙派人回東宮稟報此事,免得耽擱太久讓盧應巡白白受那牢獄之苦!
太子殿下得知被抓的人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表哥,頓時讓對方帶著東宮令牌去把人結出來,免得盧皇後和盧重英知道後擔驚受怕。
“也派人去和舅舅說一聲吧。”薑若皎提醒道。
太子殿下連連點頭,又派人跑盧家傳話去。
沒過多久,派去的人就回來了,說盧重英也已知曉盧應巡被抓的事,還讓太子殿下讓人盯著點就行了,不必急著把他撈出來。
太子殿下納悶得很,和薑若皎嘀咕起來:“舅舅這是什麼意思?也想表哥和我一樣在牢裡多反省幾天嗎?”
薑若皎道:“舅舅應當是信任表哥的能耐,知道他肯定不是束手就擒,而是有旁的打算。你讓人追上剛才回來報信的人,讓他們靜觀其變就是了。”
太子殿下沒聽太懂,不過薑若皎和盧重英都說不用管,他也就沒再多說什麼,照著薑若皎的提議派人追去傳令。
太子殿下安排完了,又惦記起薑若皎剛才喊的那聲“表哥”來。
才送走一個表哥,又來這麼一個表哥,怎麼這世上表哥就這麼多呢!
好在太子殿下心裡挺親近盧重英這個舅舅,對盧應巡這個素未謀麵的表哥倒沒太大的惡感,隻說道:“聽說表哥在應天書院讀書,也不知那應天書院好不好,有沒有什麼能人。”
薑若皎道:“想來應該是有的,今年秋闈的文章我們不都看過了嗎?北邊諸州顯然是應天府的最為出挑。”
太子殿下道:“等表哥到了京城我們再問問看,要是好玩的話我們也找時間去應天府看看。”
薑若皎應和道:“可以,我們合該趁著你還隻是太子多去外麵看看。”
太子殿下見自己的提議得到認可,高興地抱著薑若皎啵啵啵地親了起來,那模樣活像抱著自家寶貝玩具的小孩兒。
薑若皎嫌棄地把他推開,讓他彆整天捧著她臉到處瞎親。
另一邊。
一夜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