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道:“那就不提了,來,喝酒。我錯了,我先自罰三杯。”
盧重英看著楚王眼也不眨地連喝三杯,也很給麵子地飲儘杯中酒。
侍女又上前為盧重英倒酒,隻是始終都一言不發。
三杯酒下肚,楚王麵上微醺,又向盧重英告罪道:“你不要怪罪這丫鬟一直沒開口說話,她啊,小時候被後娘割了舌頭,一直不能說話,不過她比尋常女子要聰慧許多,識文斷字不在話下,照顧起人來也細心得很,我向來愛讓她在跟前伺候。”
盧重英聽了楚王此言,感慨道:“你向來心善。”
這種身體殘缺的女子,在彆處是找不到好差使的,更彆提讀書識字了。
楚王道:“我哪裡算得上心善,不過是物傷其類罷了。”他神色悵然,“世間的父母若不喜歡自己的孩子,為什麼要把他們生下來?生下來不僅漠不關心,還任由旁人欺他辱他,讓自己的親生骨肉備受折磨。這樣的人,如何配當父母?”
盧重英聽出楚王的言外之意,他說的物傷其類,無非是指當年先皇偏愛新人,對他們這些不受寵的皇子不聞不問。
當年楚王要不是和開泰帝玩得好,估計連處像樣的封地都撈不著。
不過他著實是時運不濟,即便得了處不錯的封地,運氣也糟糕得很,竟碰上了百年難遇的大災害,封地上鬨起了叛亂!
盧重英道:“殿下你喝醉了。”
要不是喝醉了,怎麼會向外人說出這樣的不平之語?
楚王道:“我沒醉,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阿英,我沒把你當外人,我看似朋友遍天下,但我最在意的還是你。”
盧重英道:“某愧不敢當。”
楚王一笑,又邀著盧重英喝酒。
盧重英喝到半醉才離開楚王府。
盧重英走後,盧家表妹挨在楚王身邊一臉鬱悶地說道:“夫君這樣愛重九叔,九叔怎麼一點都不領情?”
楚王抬手輕撫她發旋,歎著氣道:“他若領情了,那便不是他了。你是他親侄女,應該也知曉他的脾氣才是。”
盧家表妹不再多說,她現在剛嫁入楚王府,不好在這時候就管東管西。
當務之急,還是想懷上個孩子再說!
另一邊,盧重英出了楚王府,天上仍飄著小雪。
本來正月天氣轉暖了,這兩日突然下了場雪,又冷了回去。
好在雪不大,不至於影響春耕。
盧重英心裡想著剛才的事兒。
楚王大大方方地讓那啞女出來倒酒,還跟他回憶往昔、痛罵先帝,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這是知道趙王家那小兒子和他們說了啞女之事嗎?
楚王今日邀他來是不是為了試探他?
盧重英路上也沒想明白,回到家便把兒子盧應巡喊到書房說話。
盧應巡得知楚王光明正大地把啞女喊出來,還隱晦地罵了先帝,眉頭皺了皺。
盧應巡說道:“看來他已經提前把破綻都堵死了,所以就算被人發現他府上有啞女,他也能解釋過去。不過他特意邀你去這麼一趟,堂而皇之地玩這種欲蓋彌彰的把戲,顯然是已經懷疑上你了,你得讓萬叔的人小心些。”
盧重英道:“我已經叮囑過你萬叔了,不會讓底下的人出意外的。”
盧應巡點點頭,覺得楚王這人著實狡猾得很,竟能用做善事掩蓋自己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