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酒精消毒會有點疼,忍一會兒就好。”
下一瞬,一抹陰影籠罩下來,她微微抬眸,就見孟景在她旁邊坐下,把提著的印著藥房logo的塑料袋放下,拿出酒精片,低頭仔細給她擦洗手臂的傷口。
從她的視線看去,恰好能看到少年微顫的長睫,還有緊抿的薄唇。
他,心疼了。
田歌故意語氣輕鬆地說:“你怎麼會來城西,不會是從我出門時就悄悄跟著的吧?”
孟景沉默。
“或者說我被大掃把追的時候?”
依然沉默。
“你不會以為我現在很疼吧?放心,我家傳的皮厚,看著嚴重,但根本不怎麼疼。”
繼續沉默。
“那……就……就……”田歌眼神心虛得四處亂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孟景,“其實確實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疼。”
還是沉默。
“好吧。”田歌老實交代,立即破功呲牙咧嘴,“真的很疼很疼啊,你下手輕一點,這是肉!又不是矽膠。”
給所有傷口都塗好藥,孟景終於抬頭,認真看著她:“為了我?”
田歌不解:“什麼?”
“想在孟氏做出成績是為了我。”這一次,孟景是肯定語氣,他漆黑的眼睛裡似有星辰閃耀。
倏地。
他低頭,微涼的唇似羽毛一般掃過田歌手臂上的傷口:“田歌,我會保護你,所以不要再受傷了,接下來交給我。”
“那……”
田歌狡黠一笑,按住他的肩膀:“蹲下。”
孟景乖乖照做。
田歌毫不客氣地趴上去,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語氣輕揚:“起駕,帶本宮去最近的一家棋牌室!”
孟景無奈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麼意思。”田歌心滿意足地用臉蹭了蹭他溫暖的背,“反正我是這個意思,你聽不聽?”
“聽。”
“起駕!”
“喳。”
怕碰到她的傷口,孟景小心起身。此時正是午後,太陽暖洋洋地曬得人昏昏欲睡。田歌眼皮重重的,走了一會兒,她問孟景:“你知道打麻將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孟景在國外玩過牌,但國粹麻將……他還沒來得及接觸。他思考幾秒:“牌技?”
“錯。”田歌打了個哈欠,“是運氣,隻要有好的運氣,對手會出老千也沒用。”頓了頓,她又精神起來,“你知道我最大的優點是什麼嗎?”
“可愛。”
“嚴肅!”
“特彆可愛。”
“……是運氣爆棚。”田歌不高興地扯了扯孟景的臉頰,“瘦廋的,沒有肉捏起來不舒服,你長肉好不好?”
“嗯。”
“但是隻準長臉上,要是長肚子,我不喜歡的。”
“嗯。”
“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嗯’?”
“嗯。”
“那好,現在我念一句,你跟著念一句,等我從棋牌室出來,你要一字不錯背給我聽。聽好了,第一句,孔雀東南飛。”
“孔雀東南飛。”
“第二句,五裡一徘徊。”
“五裡一徘徊。”
“第三句,十三能織素。”
“十三能織素。”
……
兩小時後。
田歌大殺四方,贏得挎包都鼓了起來,也通過借錢給輸光的本地居民打探到她想要的消息。
又過去半小時,她免掉同桌三位牌友的所有借款,還大方付了她們這一桌的所有茶位費,然後背著滿滿一挎包錢離開棋牌室。
棋牌室門口有一家賣冷飲的店,孟景點了一杯酸梅湯,坐在角落的木桌寫著東西。旁邊,已經坐了好幾桌人在偷偷瞄他。
每一個都是青春活力,漂亮可愛的小女生,不時還你推我,我推你,羞紅著臉說著各自的小心思。
甚至有大膽的女生,還對著孟景吹口哨:“嘿,帥哥,看過來。”
孟景筆尖不停,仿佛自動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田歌走過去,有些心塞地把鼓囊囊的挎包放在桌上,端起一看就知道是孟景給她點的酸梅湯喝了幾口,咬著吸管小聲嘀咕,“我也曾經18歲過……”
“給。”下一瞬,孟景遞過來一張泛著橘子味的紙。
“什麼?”田歌詫異接過,低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隻見明淨的白紙上,蒼勁有力的小楷整齊寫著完整的《孔雀東南飛》,她嘴巴微張:“這是……”
“默寫。”孟景薄唇微勾,“接下來還要背一遍給你聽嗎?孔雀東南飛,五裡一徘徊,十三能織素……”
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