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站在一副棺材裡,還是一副豎著的棺材!
田歌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總算擠出破碎的音節:“係統005……你出來……快出來……”
安靜。
持續安靜。
第一次,係統005沒有回應她,狹小空間裡隻有她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空氣也越來越稀薄。
田歌再也忍不住,使出吃重慶火鍋的勁去撞棺材蓋,一下又一下,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聲“哐當”。
棺材蓋打開了,搖搖欲垂掛在一旁。霎時,溫暖的光芒襲來,衝破了窒息的黑暗,田歌也直直撞飛出去。
咚。
下一瞬,田歌結結實實摔在地上。
她疼得四肢都快散架了,眼前也冒著一串接一串金星。嘩啦,嘩啦,頓時,流水聲更清晰了。
是在什麼水邊嗎?
田歌晃晃頭,按住好像有些搖搖晃晃的左肩,一邊勉力爬起來,一邊微掀眼簾。
入目,先是一片騰騰縈繞的熱氣,模糊的視線裡,隱約可見一雙筆直修長的腿,難道是摔到溫泉了,有人在泡溫泉?
田歌迷迷糊糊想著,繼續抬頭。再往上,是一截若隱若現的精瘦的腰肢,還有一片白得晃眼的胸膛,最後是張微微揚著的臉。
熟悉。
俊美。
轟!
臉上猶如燃起來一樣,滾燙的厲害。田歌目瞪口呆站在原地,連手腳都忘了怎麼擺。她、她竟然摔到了孟景的浴室。
而他。
正在洗澡!
溫水從花灑灑落,孟景卷翹的長睫微顫,接著,他感覺到不對勁,一偏頭,就看到不遠處,一個滿頭亂發,渾身是血的少女眼巴巴看著他。
他:“……”
對上孟景的視線,田歌渙散的瞳孔總算重新聚焦,她慌忙擺手,磕磕巴巴解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我是……”
哢嚓。
就在這時,因為她動作弧度太大,她那搖搖晃晃的左臂猛地飛了出去,滾了幾圈停在孟景的腳邊。
孟景:“……”
她的手斷了?
是吧?
是她的手吧?
田歌瞠目結舌住了聲,隨即低頭看向她齊肩斷掉的左臂,片刻,她抬頭愣愣看向孟景:“我是不是在做夢呀?”
初時的震驚褪去。
孟景看著熟悉的麵容,溫聲道:“不是。”
“可……可我……”田歌結結巴巴道,“手好像斷了?”
孟景穿好浴袍,撿起斷臂走到她麵前,完全不嫌棄她臟兮兮的頭,抬手輕輕理順她的頭發:“彆怕,一會兒給你粘上。”
粘上?!
是去醫院做手術嗎?
田歌一臉茫然:“怎麼粘?”
孟景眼眸一暖:“502。”
……
奶黃色燈光籠罩在孟景白潤似玉的臉上,他彎著身,神情專注地用膠水粘著田歌斷掉的左臂。
他粘得很是認真,斷裂的地方全都粘合得分毫不差。
田歌微微仰頭,正好能看到他額頭沁出的細密虛汗。隨即她收回視線,看著她滿是血汙、臟得看不出顏色的手,實在沒有抽紙給孟景擦汗的勇氣。
她沉默著。
等孟景幫她粘好手,她才終於鼓起勇氣開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孟景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抽了張抽紙仔細清理她左肩不小心沾到的502膠水,“問吧。”
靜默幾秒,田歌嘴巴微張,小小聲問:“你是不是認識我?”
不然他怎麼什麼都不問,如此雲淡風輕地接受滿身血汙的她?這屋子裡的所有東西可以作證,連她不小心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時,都嚇得馬上發出了……豬叫。
是了。
飛鴨蘭世界的她一身血衣,也不知道穿了多久,血紅都變成了黑紅,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頭發也油油的,偶爾還會蹦出幾隻不知名的小蟲子。
最重要的是孟景知道她的斷手可以用膠水粘起來。
而且。
也確實粘好了,和從沒斷過一樣。
果然孟景說:“認識。”
“那我是——”田歌停頓幾秒,緊張問,“誰啊?”
這時孟景清理乾淨殘留的膠水,他把濕紙巾丟進垃圾桶,然後微微傾身,一臉溫柔地看著她:“你是,我筆下最喜歡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