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觀想《小如意》總有一股暖呼呼的熱流隨著觀想進度而遊走全身,現在的何小滿像是陷入到某種無知無識、渾然忘我的狀態,近乎麻木而機械的向前行走,而她的腦海中,《小如意》的立像開始慢慢動起來,人像也逐漸由遠及近,越來越凝實。
隻可惜此刻的何小滿就連觀想《小如意》上麵的人像也和自己的腳步般機械、刻板,提線木偶一樣,因而並沒有注意到,那副她觀想了不知幾千遍幾萬遍的人像,竟然越來越像她自己。
何小滿依舊慢慢向前走。
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動作虛浮無力,緩慢,卻又帶著某種奇怪的韻律和節奏,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跟隨。
在何小滿身後,不知何時一片虛無蒼灰中,竟倏然出現幾個身影。
倘若她不是在這種近乎入定的狀態,定然能察覺這就是在人魚節界裡差點把她給燉了的風夜兩族的幾位精英們。
夜君臨,幫忙布置陣法的夜伽羅,風瀾——也就是之前的伊莎公主,夜芊羽,還有一個人是,柴令循。
夜芊羽此刻看起來十分狼狽,她被風瀾扛在肩膀上,一襲似皮革似綢緞一樣的衣服緊緊包裹住她,不斷有血珠一滴滴從衣服的破損之處滲出來,滴滴答答沒入蒼灰色的迷霧中。
其餘人也十分疲憊,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些傷痕,唯獨柴令循,雖然看著像是紙紮鋪裡塗了紅臉蛋的紙人,但是依舊光潔如新,而且沒有一丁點傷痕。
可以看得出,柴令循雖然跟他們一路而來,卻又不是隊友,他和前邊四人之間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明顯雙方都在互相忌憚和防備著。
“前麵一定是何小滿,她怎麼看起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知道天河弱水是不是被她得到了。”
風瀾小聲發問,卻又讓聲音足夠被柴令循聽見,挑撥之意不要太明顯。
柴令循也不吭聲,隻是默默跟在後麵。
一行人儘量加快腳步想要去追趕前麵的何小滿,夜君臨忽然說道:“柴領主,一路上沒有我風夜兩家的陣法加持,想來你也不會輕易走到這裡,是不是你也應該給咱們這個臨時組建的隊伍出一份力?”
“不知夜領主有何差遣?”柴令循一貫的氣喘籲籲的問,顯得弱不勝衣。
怎麼看都是個讓人心疼的病美人,隻可惜在場人就算是夜芊羽這個大傻妞都知道,這不過是柴令循的表象,背地裡人人都叫他柴鬣,就是這人像鬣狗一樣陰暗、卑鄙,而不擇手段。
“勞煩柴領主去探一下前邊的人是不是何小滿,如果是她,就問問她有沒有拿到什麼水種。”
“你說什麼?”柴令循咳嗽兩聲,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我是說你先去看看何小滿是什麼情況。”
其實這也就是撿著好聽的說,真正的意思就是叫柴令循去跟何小滿對兩招,試試她現在的狀態。
“咳咳,我是問你前麵那句話說什麼。”
夜君臨一愣,繼而說道:“我是說沒有我們夜家的陣法,你也不能毫發無傷隻憑一己之力就走到這,所以你也要給咱們這個臨時組建的隊伍出一份力。”
“夜領主,請注意你的措詞,這個臨時隊伍不正是為了讓我出一份力才組建的嗎?沒有我出的那一份力,你們能背著個廢物還撐到這?”
夜君臨看著正氣凜然的柴令循,差點沒把自己氣笑了。
“柴鬣果然就是柴鬣,合作捕獵的時候不見得多出力,一旦完成捕獵,立刻翻臉的必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