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選手本來手頭還有一些業務單子,結果節目一投放出去,大家看清他隻是一個徒有其表的天師,他的單子全跑沒了。那名選手最後哭都來不及。
有這樣一個前車之鑒在,選手們說話慎重了許多,紛紛承認自己水平有限,看不出什麼信息。一個接著一個入內,回答得都很保守。
一切早在紀書涵預料之中,他姿態端的是風輕雲淡。
可紀夫人和老太太卻很失望,“怎麼會這樣呢?”她們來之前可是對這些大師們充滿信心的,可這些大師竟然輕而易舉就被兒子使的小伎倆給唬住了。
難道先前節目組真的都是按劇本演戲,大師們都是一群不堪一擊的水貨?一顆懷疑的種子悄然種下,紀夫人內心動搖了,眸中的火焰漸漸熄滅,淚水蓄滿了眼眶。
可下一個出場的道士師徒卻讓她恢複了點希望,因為那名小道士一眼就看出了小男孩,與他們並無血緣關係,還疑惑地問了一句,“我感應出你們要尋找一個八歲左右的孩子,紀先生身邊這位是你們後來收養的孩子嗎?”
又是一樁沒有血緣關係的麵相,雲景心裡嘟囔了一句。
他這句話讓全場俱是一驚,紀夫人的淚水戛然而止,她激動道:“郭大師、雲大師,我們確實是要找一個八歲的孩子,五年前他失蹤了。”當即就把黑布扯開,暴露出下麵一全套的男孩服飾,從帽子、T恤到鞋襪玩具通通都有,還恭敬遞過來一張孩子的照片。
紀書涵不滿妻子的不理智,居然沒等對方說,就一股腦兒全盤托出了,還管一個年齡十六上下的孩子叫大師,於是他刁難道:“這位小兄弟讀過什麼書沒有?”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叫郭玉清捋胡子的手頓住了,“額,這位施主你放心,我徒兒雲景他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畢業後還在茅山派專注修行畫符、驅魔的修行……”平日看一些《道德經》、《南華經》、《周易》之類的書籍,絕對不是文盲。
可聽在紀書涵耳裡,這種話簡直就是離譜。
果然是小小年紀就被帶出來詐騙了,這種家長真是不負責任!“郭先生可知道,當今社會競爭激烈,一紙□□有多重要?”在紀書涵不讚同的目光中,郭玉清的聲音越來越小,莫名升起了一點心虛。
【哈哈哈哈哈指責大師學曆低不讀書的嘉賓,有史以來第一位。】
雲景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問起他的學業了。
他拿起那張照片,手指掐了掐後,擰了一下眉頭。片刻後,他從背中行囊內取出一個木製羅盤,以照片為媒介還是搜尋,羅盤上的指針轉了一圈後,又回歸了原位沒了動靜。
全場鏡頭一直仔細觀察雲景的表情,一看少年的眉頭皺起,神色似乎有些凝重,紀夫人當即驚呼地捂住嘴,心跳聲砰砰,腦海裡浮現各種不詳的預感。一直以來無論丈夫如何勸說,她都不願意接受兒子死亡的現實,仿佛封閉了自我,可她心裡是何嘗沒有想過孩子死亡的事情,隻是她根本不願意接受。
如、如果大師們也這樣說,紀夫人完全想象不到,她會如何,她的精神世界也許會坍塌吧。萬幸的是,雲景沒有故作玄虛,直接坦誠相告:“人還在,麵相上這孩子看陽壽未儘,但在渡劫,他人生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劫難,骨肉至親分離就是其中一劫,可這種劫難到了最後都會化險為夷……”正所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以為走到了儘頭,實際上峰回路轉會暗藏玄機,有回旋改命的餘地。
也就是說,孩子沒死,他還在某個地方活著,遲早會回來!“鬆兒果然沒死!”紀夫人和老太太大喜過望、互相擁抱,因為情緒過於激動,竟導致全身抽搐了。
“是的,他還活著。”兩個喜極而泣的女人,讓從小就是孤兒的少年心生親近,情不自禁安慰道。
“那大師可知道孩子的下落,我們找了他整整五年,沒有一天不盼著他早日回來。”老太太抓著少年的道袍,用蒼老哽咽的聲音詢問。
雲景很誠實地搖頭,術業有專攻,找人不是他的長項。
他剛剛已經用羅盤測試過了,羅盤是他們道家風水探測、尋找蹤跡的工具,磁針的擺動受氣場影響,非常適合找人或者鬼,可存在一定的範圍限製,方圓十裡就是極限。
其實他從命格上看到,這孩子應該是十八歲那年才會陰差陽錯認祖歸宗,而那時候紀家已經家破人亡,長久的等待和付出掏空摧毀了這個本來完好和睦的家庭,老太太鬱鬱而終、母親瘋瘋癲癲,父親成日酗酒買醉,這個時候家已經不成家,紀雪鬆回來麵臨的就是一盤散沙。可雲景又看到,今日之後,事情會迎來轉機,孩子會提前回來,本來瀕臨破滅的家庭,也會因他的回歸而重新修複。
而這一切的功勞,一是來自親人長久以來癡癡的執念和等待,二是後麵出場的通靈師合作……雲景隻能想到肯定有江宓的一份,強大的通靈師本來就會構建一個強大的精神世界,並且療愈所有傷者的悲痛。
“我找不到他,但他很快就回來了,一切源於你們的沒有放棄。”雲景的安慰,讓這對婆媳終於忍不住了,滾燙的淚水一串串擠出,最後發展為嚎啕慟哭。眼淚本就是除了笑容之外,情緒感染力極強的東西,直播間也有人受不了,一張張抽著紙巾。
【我沒哭,我隻是眼睛裡進鑽石了】
【我不相信這是劇本了,這家人的悲傷那麼真實】
【趕緊找到孩子吧,年紀大了看不得這種東西】
接下來出場的是那名手持紫水晶靈擺的選手,上一輪折戟沉沙後,他心有不甘,這一次他終於能證明自己,擁有一個揚眉吐氣的機會了。
他以小男孩的東西為媒介,開始在雄雞版圖上懸垂,現場沒有風,他的手也很穩,不存在任何顫抖,可靈擺卻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磁場氣息,慢慢地移動,這一變化完完整整保留在鏡頭之下,全場都看到了,倒吸了一口涼氣。
做完一場儀式,選手似乎耗儘了能量,在裝了空調的測試間內都大汗淋漓,胸口劇烈起伏,但結果是喜人的。
靈擺指向了西南邊陲。哪怕地理位置還是不夠具體,但已經提供了足夠的尋人方位。這太不可思議了,到了最後紀書涵也沉默了,他嘴唇顫動著,一句質疑的話都說不出來。
而且他仔細看了一下桌子底下,確實沒有磁鐵,靈擺是自己動的。他表情有點空白錯愕,下意識拿手拍了一下腦門,是一道清脆的巨響。這一兩名選手出來,讓他本來根深蒂固如一座高塔的世界觀出現了裂痕。
他還不知道,讓他世界觀更加粉碎的選手還在後麵。
“江大師,該你出場了。”後台休息室,工作人員敲了敲門,恭恭敬敬地喊他出場。江宓聽到了,他放下嘴邊的巧克力,整理了一下著裝後,擦拭掉嘴邊的巧克力漬後,就慢條斯理地前往測試間。
明確地點是西南後,紀夫人和老太太已經無心停留在節目組裡,兩隻耳朵聽不進任何聲音,如果不是簽訂了合約,吩咐她們必須堅持完這一期測試,她們恐怕早已乘坐最早的航班跑路了。
可江宓一進來,她們還是忍不住看了過去,無他,不管模樣還是氣度舉止,這個年輕的大師都格外引人注目,漂亮得讓人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