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念念曾經腦補過的畫麵不同的是,該出租屋破是破了一點,在老城區裡麵,至少沒有刮風下雨就會漏雨的情況發生。
來到頂樓他租住的地方,果然在門口見到一些散亂的被丟出來的東西。
宋念念仔細一看,有一些報刊雜誌,還有一些衣服,生活用品倒是沒幾樣,貧困得著實可憐。
“這麼少?”她發出感歎。即使有心理準備,明白他缺錢缺得緊,也從沒能想過他過得這麼艱辛。
大多數衣服被扔出來時都已經臟了,宋念念還看到其中幾件不知是因為磨損嚴重而破了洞,還是衣服被老鼠啃過,分明不能穿了。
一陣靜默後,盛清寧總算歎了口氣,蹲下,一邊撿物件一邊說:“我身上的這件,算是我最好的一件了。本來想穿著去麵試,現在……”
他眉眼低低,濃重的陰影蓋在他身上,根本看不清什麼表情。
隻能從低落的語聲中,大致聽出他的情緒。
太慘了吧……
好好一個帥哥,怎麼能混得這麼慘呢?
宋念念的眉頭越皺越緊。
那些衣服壓根都不能穿了,雜誌報刊撿回去也沒用,撿回去又不能當柴火燒,現在城市裡麵根本沒什麼人再用煤炭爐。宋念念乾脆叫他彆用了,幫他撿完後兩人一起下樓,在她的百般勸說下,盛清寧終於答應把這些殘破不堪的衣服全丟進垃圾桶。
做完這些,宋念念從錢夾裡掏出一筆現金放到他手裡,並囑咐:“我今天身上隻帶了這麼多,你先拿著這些,買點衣服給自己穿。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真得光著身板流浪街頭了。
那人魚線不知道要讓多少女性為之瘋狂。但是,耍流氓畢竟是耍流氓的行為,誰敢真的當街裸-奔,保管被按上一個破壞城市形象的罪名先拉到所裡一通教育。
宋念念不忍心他遭遇這一切,看他時的目光,總會帶上一點憐憫色彩。
不過得事先說好,她目前對他所有的關照,並不是出於一個小富婆包養一個小狼狗的心態。
宋念念強調道:“錢你先用著,以後要還我。”
帶著他重新上車時,她重新望向前方老舊的小區樓棟,忽然靈光一閃,總覺得哪個地方不太對勁。
是妹妹。
秦嶺不是說過他有一個正在念小學的妹妹嗎?
她還陪著他一起買過生日禮物給他的小妹妹。
可今天,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過這個小妹妹出場,而且出租房裡被扔出來的物件也隻有秦嶺一個人的用品。
“你妹妹呢?”
宋念念邊開車,邊提出質疑。
他好似早會料到她這麼問,眼神繼而落寞下去。
“被接回老家了。”他歎息,“現在由我叔伯在照顧。”
仿佛話題繼續下去,貧窮小子的畫麵又會浮現出來,他會嘶吼,會咆哮,會痛訴:“是我無能,我沒能好好照顧妹妹,沒能給她提供最卓越最優質的生活,我答應過她,要帶她來大城市過好日子,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人生這道題,真的是太難了啊!”
宋念念漸漸沉默。挖掘彆人的傷心事,不是她擅長的行為。
那些六七個葫蘆娃兄弟姐妹們,自然也隻存在於她的想象裡,壓根不是真實存在的情況。
被叔伯接回去照料這個回答,儘管出乎宋念念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原先還想一睹小妹的風采,畢竟盛清寧的模子在這裡,小妹肯定長得也好看。可惜,目前是沒這個機會了。
半個小時後,宋念念開車來到第一家最近的酒店,四星級的酒店裡裝修算不上奢華,但也很精致。
盛清寧自從丟失工作以後,和丟失魂魄一般,走路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宋念念不會要他似的,亦步亦趨跟在後麵,像極了她的小媳婦兒。
宋念念歎息一聲,踩著腳底光滑的大理石瓷磚,也不敢回頭叫他走快一點。
來到前台以後,前台微笑著讓他們兩人掏出身份證。
宋念念心想,反正這邊隻讓盛清寧一個人住,交他一個人的身份證開房足矣,誰知盛清寧摸了半天褲兜,竟然發現:“我的身份證好像掉了。”
宋念念先愣了一下,之後才有所反應,仿佛頭腦上盤旋著很多帶了“臥槽?”的問號。
“對不起。”他的神情很哀怨,也充滿抱歉。
頓時堵住她想說“你怎麼可以掉了身份證,你怎麼會掉了身份證,你要是掉了身份證你不早說這房間還怎麼開啊”的一大串吐槽。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宋念念發現原來她的脾氣也可以這麼好。
“掉了就掉了吧,下次再補辦。以後記得,這些比較重要的證件,一定要擺放在明確的位置。畢竟補辦起來很麻煩。不能再掉了。”她好言安慰,溫柔到自己都快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輕輕點點頭,接受她的好意,可嘴裡還是說:“對不起。”
宋念念更加沒脾氣了。
那現在怎麼辦呢,總不能真的叫他流落街頭?
宋念念帶著一份探尋的目光,看向前台。
前台立即領會她的意思,抱歉說:“必須要本人身份證才行。”
算了。
宋念念催促盛清寧跟她先回車上再想辦法。
其實身份證件根本沒掉,隻不過上麵的那個名字不叫“秦嶺”,而叫“盛清寧”,盛清寧當然不能在宋念念的麵前掏出這樣東西,謊言會立即不攻自破。
他也總想找個機會把誤會解釋清楚,可隨著時間的轉變,誤會越來越深,也越來越找不到合適的時機解釋。
而且,盛清寧無語地發現,他現在著實墮落,墮落到竟然真的想做宋念念包養的小狼狗。
兩個人重新上車,當務之急就是解決盛清寧的食宿安排,許是總想著將來會餓死街頭這種情況的發生,他始終打不起精神。
氣氛漸漸壓抑,配合盛清寧的一聲歎息,“我今天先去公園裡麵睡覺吧。”
“或者橋墩子也行。”
宋念念頭皮一緊,詫異看向他的同時,腦海裡再次產生他被壞人強迫,他孤苦淒涼地喊著“不要不要”的畫麵,不由自主說:“要不,今天晚上,你先跟我回家睡吧。”
說完以後,她隻想回自己一句:如果你的腦子不要,可以捐獻給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