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霽不得不閉上眼睛。呼吸不過來,心肺裡最後一絲空氣都被抽走吸乾了,腿開始發軟發顫,抖得站不住,他的手橫在腰間支撐著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帶著薄繭的手指隔著衣服撫著腰肢,一點點探進去。
怎麼能這樣。他要定親了,他怎麼能這麼對她。明雪霽掙紮著,在被他裹挾的瞬間,用力咬下去。
舌尖嘗到腥甜的滋味,束縛驟然鬆開,明雪霽看見元貞怒氣勃勃的臉,讓她害怕,又來不及害怕,隻管飛快地往外逃。
腳剛踏出洞口,又被他抓住,現在,他們在山洞邊緣了,半邊身子露在外麵,腳邊是方方一個魚池,深夜裡魚也不睡,慢悠悠地遊過來,似乎也在窺探他們。
明雪霽在他手中徒勞地掙紮,叫也不敢大聲:“你放開我,放開我。”
“你不信我。”元貞輕嗤一聲,“我居然,要向你解釋。”
現在他確定了,她不是害羞,隻是不信他的話。真是可笑,他幾時對人解釋過什麼?居然對她解釋了兩次,她還不肯相信。
明雪霽看見他越來越低的臉,他又要親她了,在月亮光底下,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所有的掙紮都是沒用的,她抵抗不了他,臉越來越低,看見他長而濃密的睫毛,他卻突然停住。
他鬆開了她。抬手捂住額頭,明雪霽看見他拇指中指用力壓住兩邊太陽穴,他按得很用力,手背上青筋暴出來,太陽穴上也是。
這讓她本能地感覺不對,想問,聽見隱約的腳步響,不遠處燈籠的光一晃,宮人們找過來了,明雪霽再也來不及多想,飛快地逃了出去。
腳步聲遠了,四周安靜下來,元貞壓著太陽穴慢慢走進山洞,沉沉吐一口氣。
疼痛,麻木,暈眩。無數炫目的光線在眼前跳躍,嘴唇、臉頰甚至雙手都開始麻痹,而且這麻痹的感覺,正在迅速擴展到脊椎。
這是他這一兩年裡,頭疾發作最嚴重的一次。以往無非是疼上一兩天,然而這次,或許是因為屢屢動怒的緣故,持續的時間格外久,程度也格外猛烈。
譬如這種四肢麻痹的感覺,隻在最初受傷時有過,這麼多年極力養護,已經極少再有這種情況,此時卻突然開始了。
按經驗來說,接下來將是一波讓人恨不得把頭顱劈開,把內裡全都掏出來砸碎了的巨疼,見不得光,受不得風,說不出話,甚至根本不會說話,因為理智思緒,在這時候,都是不存在的。
簡直就是個廢人。
元貞閉著眼睛默默站著,四周安靜得很,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了。這個時候,就算他所向披靡,就算他權勢滔天,也隻能自己一個人熬著。
黑暗中突然有什麼響動,逐漸模糊的意識分辨不清,那響動越來越近,元貞伸手握住袖裡的暗器,卻突然聽見一個柔軟的,遲疑的聲音:“你怎麼了?”
露台處,計延宗口中與人談笑著,一雙眼四下張望,尋找著明雪霽的身影。
她離開已經好一會兒了,更衣的女眷陸續返回,但她一直沒有露麵,這讓他有些擔心,彆的女眷都不是第一次入宮,又都是見多識廣的高門貴婦,唯獨她膽小沒見過世麵,該不會鬨出什麼岔子了吧?
眼看祁鈺正被眾人簇擁著談笑,並沒有留意到他,計延宗不動聲色從陰影中離開,快步向偏殿走去。
月色下寬闊的宮道像一條銀白的帶子,安安靜靜伸向遠處,驀地想起去年中秋時他在備考,直忙到深夜才有空閒陪她,那會子她獨自坐在門前望月,聽見動靜時回頭看他,彎彎一雙笑眼:“宗郎你看,月亮照得地下白白的,像一汪水似的。”
眼中不覺帶出了笑意。她沒讀過書,不懂什麼風雅的言辭,然而這句話,倒是極富詩意。
迎麵一個提燈的宮人匆匆走來,看見他時臉上急急說道:“計翰林,尊夫人方才從偏殿更衣出來,突然不見了。”
計延宗心裡一緊,果然。忙問道:“是在哪裡不見的?”
“那邊薔薇花門那裡。”宮人回頭一指。
計延宗抬眼,看見青枝綠葉一道薔薇花架出的花牆,中間留著扇滿月也似的門,門側能看見一座不大的太湖石假山,一方小小的清池。“我過去看看。”
山洞裡,元貞慢慢睜開眼,模糊暈眩的目光認出了眼前人。明雪霽,她回來了。
這個膽小得跟兔子一樣的女人,這個方才咬了他兩口的女人,她不信他,又回來做什麼。
然而身體不受控製,上前用力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