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 72 章 要成親了(2 / 2)

賢妻如她 第一隻喵 10975 字 8個月前

“兒媳婦?嗬。”恨意湧上來,昨日那恥辱的一幕幕不停閃過,計延宗壓著喉嚨裡的腥甜,“昨天你在陛下麵前,不是說我跟她不是夫妻麼?她是你哪門子的兒媳婦?”

最後一字說完,喉嚨裡再也壓不住,嘔一聲吐出一大口黑血,蔣氏嚇得腿都軟了,拚命拿袖子來給他擦,計延宗撥開她:“無妨,是裡頭的淤血,吐出來更好。”

張氏也湊過來作勢要擦,嘴裡說道:“我,我都是沒有辦法,都是你丈人逼我那麼說的,說我隻要那麼說了,他就把錢還給我!”

要錢?計延宗冷笑,蠢。昨天那情形,是個人就知道明睿自身難保,還指望他還錢。向後挪了挪,靠著床頭:“這筆錢怕是要不回來了,你就當吃一塹長一智吧。一個月三分利?笑話,就算高利貸也沒這麼放的,你若是先問我一聲,也不至於都打了水漂。”

“我問了素心啊,雪娘我也問了!”張氏抽抽搭搭地哭,“天啊,這麼多錢,我還不如死了的好!”

計延宗怔了下,原來,問過她了。她竟然沒攔著。她一旦變心,心腸硬得很,竟眼睜睜看著張氏跳火坑。

心裡湧出遲鈍的恨意,又有複雜難辨的,不知道是愛是恨的情緒。她完全變了,現在的她,是理想的,與他旗鼓相當的妻子,可她,再不是他的妻了。

喉嚨裡又翻騰起來,急急拿袖子堵住,又是一大口黑血。

篤篤兩聲,門被敲響了,有些熟悉的聲音:“計翰林在嗎?”

計延宗聽出來了,元持。忙抬高聲音:“在。”

門開了,元持拄著拐慢慢走進來:“計兄。”

他向蔣氏和張氏行了晚輩禮,帶著謙和的笑意:“計兄可方便說話?”

蔣氏到底是官太太出身,見機得快,連忙拉著張氏出去,又關了門,計延宗在床上抱拳行禮:“抱病在身,沒法下來見禮,還請世子見諒。”

“無妨,”元持笑了下,自己尋了椅子坐下,又把拐杖靠在邊上,“那是我兄長,我吃過他無數次虧,知道他的厲害。”

計延宗扯扯嘴角,沒什麼笑意的笑。元持四下一望:“這裡太簡陋了,計兄如今傷重,並不利於調養,若是不嫌棄的話,我還有一處宅院空著,不如計兄搬過去暫住?”

計延宗點點頭:“世子先說說,想讓我做什麼?”

“計兄是聰明人,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元持笑起來,“我想請計兄暫時放明氏一馬,讓她儘快與我兄長成親。”

心裡猛地一疼,像被人撕扯住,恨恨擰著。計延宗強忍著嘔血的衝動,慢慢問道:“為什麼?”

“不為什麼,”元持還在笑,他五官俊秀,容貌偏於陰柔,笑起來時還像個單純無害的少年,“我兄長除了脾氣不大好,幾乎挑不出什麼毛病,眼下這場婚事,大概就是他身上最大的汙點,隻要親事做成了,我兄長這輩子都不大容易翻身,有些事就方便做了,譬如計兄這奪妻之恨。”

奪妻之恨。事實雖然如此,聽到耳朵裡還是像重重挨了一耳光。計延宗沉默著,許久:“朝中應該有許多支持他的官員。”

“我知道,”元持又笑了下,“今天早朝時已經有五六個人聯名上奏,請我兄長還朝,散朝後還有許多人結伴去了圓山,想要當麵勸說。不過隻要他娶了明氏,那些人又有一大半會偃旗息鼓,就算那些死忠,也得重新掂量掂量利害才行。”

是啊,他一輩子工於心計,自然知道其中厲害。強奪人,妻,物議沸騰,還要娶這個彆人的妻子做王妃,不說彆的,便是那些高門貴婦以後參見鎮北王妃的時候,一想到上座的是個出身卑微,嫁過人還懷過孩子的女人,心裡又該多麼不甘。

這些不甘和議論積累起來,就會慢慢瓦解掉元貞多年戰功積累的聲望,這些年北境清平,短期內也不會打仗,他再想恢複聲望,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娶明雪霽,的確是擊垮他最簡單、最有效的法子。

可是,讓他怎麼甘心,怎麼能忍。計延宗默默聽著,一言不發。

“我也知道計兄是性情中人,其實也很簡單,”元持不緊不慢說著,“等他們成親之後,計兄想如何參奏便如何參奏,隻不過暫時容忍一時,況且以計兄的才乾,服朱紫是遲早的事,到時候我兄長必定落魄不堪,兩相對比,明氏自然會重回計兄懷抱。”

計延宗看他一眼:“她不是那種人。”

若她是那種貪圖富貴,見異思遷的人,事情反而好辦了。

“那也好辦,如今我兄長無非是仗勢強奪,等我兄長什麼也沒了,計兄大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元持笑笑的,“總比現在這樣拿他毫無辦法強。”

心緒翻騰著,恥辱之中,又有淡淡的快意,計延宗道:“然後呢?”

“弟雖不才,在京中也認得幾個朋友,計伯父的案子若是需要幫忙的話,儘管開口,”元持道,“況且以我猜測,這個結果應當也是陛下樂於看見的,計兄這事辦好了,在陛下麵前也是大功一件。”

皇帝樂於看見的,大約是他頂著一頂綠帽子,站在朝堂上時刻提醒彆人,元貞曾犯下什麼罪責。以他的恥辱為代價,換元貞永世不得翻身。

計延宗慢慢地,笑了一下:“好。”

事到如今,他還能怎麼選。堂堂狀元,清貴翰林,在皇帝,在這些世家高門眼裡,也不過是條狗。辦好了這件事,也許才能換來父親的案子重審,他會熬過去的,那三年他都熬過來了,就算再難再苦,他都能爬上去,到時候,元貞加諸於他的一切,他會加倍討回來。

“計兄真是爽快人。”元持點頭,“那麼我就不叨擾了,計兄先收拾收拾東西,晚些時候我派人來接計兄過去。”

他站起身拿過拐杖,計延宗又叫住:“這門親事,國公怎麼說?”

“家父不同意,”元持笑著,“家父最看重的就是我兄長,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自毀前程。”

“那麼世子得看好國公,免得我這頭忍恥,你那頭出事,前功儘棄。”計延宗想了想,“還想請教一下,世子與元貞手足兄弟,況且元貞封王,世子才能坐穩這個世子的位置,又何必非要拉他下馬?”

元持回頭,頓了頓:“計兄是怕我虛情假意,誆騙你麼?”

計延宗搖頭。他倒是不怕,他對於人心曲直自詡還是了解幾分,元持是真的恨元貞,恨到寧可自己受重傷,也要給元貞下套,隻是,為什麼?

“告訴你也無妨。”元持拄著拐,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計兄應當知道我兄長六七歲就被帶進宮中教養吧?”

“知道。”計延宗低頭,“名為教養,實則。”

後麵兩個字他沒說,元持替他補全了:“實則為質。彼時家父手握重兵,先帝不大放心,於是家父到了燕北後就縱情酒色,想要以此避禍。”

起初隻是做做樣子,畢竟元再思與顧氏結發夫妻,當年恩愛甚篤。隻是做著做著,酒色迷人,漸漸弄假成真,國公府裡的姬妾越來越多,其中最受寵的,就是他的娘親。

顧氏是個重情的人,丈夫變心,唯一的兒子又不在身邊,從此鬱鬱寡歡,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再後來我兄長回來了。”

許是元再思的計策起了作用,宮中對元貞管束越來越鬆懈,元貞逃了出來,回到燕北看見顧氏的模樣,當即發作。“跟家父大鬨一場,還動了手。”

也許是元再思忌憚元貞,也許是元再思突然良心發現,總之六七年裡酒色無度,元貞一場大鬨過後,突然都改了。元持輕輕笑著:“家父後悔了。”

將昔日那些寵愛的姬妾全都遣散,一大半發回家中,生了兒女的不好回去,統統關進家廟念佛。“我母親後來死在庵堂裡。”

二十出頭花枝一般的人,原本那樣風光榮耀,突然成了沒剃度的姑子,一輩子都要守著青燈古佛,母親的委屈不甘可想而知。顧氏又拖了一年多,在元貞立下第一場大功後咽了氣,母親隻比她多活了十來天。說到底跟母親有什麼關係呢,元再思要納妾,難道母親能拒絕?元貞那麼一鬨,所有的報應卻都落在母親頭上。元持笑了下:“讓計兄見笑了。”

計延宗從隻言片語中,推測著事實的真相,搖了搖頭:“我這副模樣,還談什麼見笑不見笑的。”

“忍一時之恥,圖將來大計,計兄不可妄自菲薄。”元持柱好拐杖,“弟先告辭,計兄保重。”

走出門外,低聲吩咐手下:“盯著點。”

屋裡,計延宗擁著被子,默默坐了一會兒。

忍一時恥辱,讓他們先成親,再圖後計。隻是如此一來,他與她,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明明那樣恨她,偏偏心底最深處,還是割舍不下。

門突然開了,明素心抹著眼淚走了進來:“英哥,我找了整整一天,怎麼都找不到我爹娘!”

計延宗看她一眼,她衣衫講究,鞋襪乾淨,臉上雖然有淚痕但並不顯得很狼狽,拿手帕擦淚的姿勢依舊是風雅的,家裡的車馬早就被邵七弄走了,她奔波大半天,怎麼還能這般齊楚?是坐了誰的車馬?“你去了哪裡?”

“先回了家,因為到處找不到我爹娘,又跟我大哥去幾家鋪子看了看,鋪子也都關張了,家裡所有東西都被邵七搶走了。”明素心抽抽噎噎的,“後來實在沒辦法,你又病著起不來,我和大哥就分頭去找朋友幫忙。”

朋友。計延宗冷冷一笑:“是去找周慕深了吧?”

夕陽下時,明雪霽在花神廟前下車,元貞扶著她,等她剛一站穩,立刻追問:“答不答應?”

落日斜輝映著他俊美的容顏,蒙上一層溫暖的柔光,貪念從不曾像現在這麼深,明雪霽望著他:“你讓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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