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楚恒謄抄下來的會試試題他雖然全都會答,但想要一個好名次卻並不容易,那時他便覺得自己做對了決定。
如今看到殿試試題,就更慶幸今年沒參考了。
林顯看了兒子一眼,道:“君兒,要是有不懂的,好好向賢侄請教。”
“是,爹。”林世君應下,指著自己不太會的試題問楚恒。
楚恒一一解答,說得十分詳細,還拓展開其它的解題方法,林世君聽完後如同茅塞頓開。
見林世君似打通了任督二脈,楚恒便把試題全給林世君講解了一遍,都給出了其它的答案,林世君聽完所有的解答,隻覺得受益匪淺,連連道謝。
林顯摸了摸胡須,心中欣慰,這個楚恒是個重情義的人,竟然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知識教給了兒子,他們果然沒看錯人,這段日子的付出也沒有白費。
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楚恒雖然隻比兒子大一兩歲,才華卻遠超過兒子,有這樣一個良師益友,他不愁三年後兒子不能金榜題名。
接下來等待發榜的日子,楚恒也沒有閒著,一邊帶著林世君和劉渝鍛煉,一邊幫他們溫習功課。
而他自己也開始準備賺錢養家的事情了。
與此同時,閱卷官們正在埋頭苦乾,批閱試卷。
陸仁儒看到自己手中的這份試卷,隻見字體整齊乾淨又不失風骨,便有了好印象,一一看過他的作答後,更是滿意。
他不由得感歎,這次科考,有才華的學子還真不少,當然,他最認可的還是目前這位學子,學識紮實,思想獨特,文章一流,是難得的人才。
他都迫不及待想知道這位考生是何人了,可惜封了卷,要想知道也隻能等批完試卷後了。
他在試卷上標上最佳答題的標誌,然後繼續看其它的試卷。
林世君進到楚恒家的書房時,見楚恒正擱了筆,他走過去一看,笑道:“楚兄這幅畫作得極好,生動又有意境,堪稱佳作。”
“我也覺得還行。”楚恒拿起畫吹了吹上麵的墨跡,笑道。
林世君問:“這些日子楚兄一直在作畫,可是準備繼續賣字畫?”
他就是因為楚恒賣字畫才得以從堂弟口中得知楚恒這個人的,那時候他看到他作的畫,已經十分驚歎,如今他的畫作又有了精進,他在京城住了這麼些年,沒見過誰畫得有他好的。
他敢斷定,此畫作一出,一定震驚京城的文壇。
“是啊,我自幼父母雙亡,無親無故的,沒有家族可依,隻能自力更生。”楚恒道。
這也是林世君佩服他的原因之一,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要是傳出去,定會成為一段勵誌佳話。
他極想幫楚恒做點什麼,問道:“楚兄畫了幾幅,可有銷路?要不我幫你介紹一些喜愛畫作之人?”
“總共也就畫了三幅,不著急賣。”楚恒道。
林世君見他似已有打算,便不再多言,他已經十分了解楚恒,楚恒行事向來有章法,要是需要他幫忙,楚恒也會開口的。
三幅畫作完,就是出成績的日子了。
這日,楚恒換上朝廷發放的貢士服,坐著林家的馬車前去宮門口。
“楚兄,我和娘已經在街上預定了一個極好的位置,就等著看你打馬遊街了。”林世君低聲道。
劉渝也道:“師兄,還有我,我也要去看你遊街。”
楚恒哭笑不得,“你們在家等著就是了,何必去擠?”
進士打馬遊街時一定很多人,擁擠不堪,劉渝從未看過想去看倒也能理解,林家常居京城,應是三年就可以看一次,已經沒什麼稀罕的了,真沒必要去湊這個熱鬨。
“要是旁人我肯定不想去擠了,這不是有楚兄在嗎?”林世君道。
楚恒一臉感動,“賢弟,謝了。”
下了馬車後,楚恒就和一眾貢士入了宮,整齊排列在金鑾殿外等待宣召。
殿內,皇帝和大臣們正在討論此次殿試的排名,官員們挑出前十名,由皇帝欽定名次。
皇帝看著麵前的十份試卷,視線一直落在排在第一的試卷上,這份試卷能排在第一,證明是閱卷官們認可答得最佳的一份。
皇帝仔細看了試卷的答案,連連點頭,不錯,確實答得十分不錯,他看向試卷上的名字,楚恒。
是他,那個在鄉試以及會試都考中第一名的楚恒。
他心下微動,卻並沒有立即出聲,而是將其它的九份試卷都看過後,覺得都不如楚恒,這才高興道:“看來今次要有一個連中三元的佳話了!”
官員們都已經看過前十名的試卷,知道這次殿試答得最好的考生是誰,聽皇帝這樣一說,他們就明白了,皇上打算飲點那個連中兩元的楚恒為第一名。
官員們都很驚訝,楚恒不到弱冠之年,就高中了狀元,這可是曆朝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還是連中三元,這是天之驕子吧?
他們雖然驚訝,卻對此沒有異議,楚恒的才華他們也是認可的。
接著,皇帝又欽點了一甲第二第三名,和二甲七名的排名。
然後便將一甲的三名貢士傳進了殿中。
貢士們看到楚恒在內的三人被宣進了殿,便明白這三個是一甲了,心中羨慕不已,也有覺得自己能中一甲的人滿懷失望,但不管是什麼心情,都不敢表露出來。
楚恒和其它兩人進了殿,朝皇帝行了叩拜大禮,然後起身聽旨。
皇帝親自宣讀了他們的排名,“朕欽點此次新科狀元為楚恒,傍眼王文之,探花薛言。”
三人皆是大喜,跪地謝恩。
皇帝讓他們免禮起身,看向楚恒,笑道:“楚恒之前取得鄉試和會試的第一名,如今又取得殿試第一名的狀元,連中三元,堪為佳話,朕心甚悅,楚狀元,以後要好好為國效力。”
“臣定不辜負皇上隆恩。”楚恒拜道。
陸仁儒早在楚恒進殿內就盯向了他,心中暗歎,這麼年輕就考中狀元,將來一定大有作為,隻可惜已經成親了……轉念想到自家前頭兩個女兒已經出嫁,最小的女兒又還未及笄,就算楚恒沒有成親,也無法結親,遂搖頭苦笑。
三人退出去,由內監捧上官服換上,這才又隨其它的進士一起進得殿內,舉行傳臚大典。
“殿試一甲,賜進士及第,二甲,賜進士出身,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一甲第一名楚恒,欽點為狀元,授翰林院修撰,一甲第二名王文之,欽點為傍眼,一甲第三名薛言,欽點為探花,第二名、第三名授翰林院編修。”
“二甲第一名……”
一個時辰後,才念完所有進士的名字,接著楚恒領著所有的進士向皇帝行叩拜大禮,典禮這才算完畢。
接下來便是發榜,這次的榜便是金榜,也就是傳說中的金榜題名。
進士們去看榜,找到自己的名次,接下來就是壓軸好戲,狀元遊街了。
馬被牽來,身穿狀元服的楚恒第一個上了馬,領著一眾進士開始打馬遊街。
出得皇宮,隻見得街上已經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一片人頭簇簇,好不壯觀。
楚恒突然有點後悔沒有把阮秀蕊帶來了,這樣風光的時刻,該與她一同分享才是。
而且有她在,那些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定會少許多。
“狀元郎,你走慢些,讓我們多感受一下這份榮光。”跟在楚恒身後的王文之笑道。
薛言也道:“對對,走慢些,我還未成家呢。”
他和楚恒一樣,也是出自寒門,拖到二十六七了還沒成親,為的就是今日,希望能被哪個大官的女兒看中,從此就能平步青雲了。
要知道他們這些寒門子弟,要是沒有人幫扶,就算做了官也很難混出頭。
楚恒笑著應下,“好,我儘量慢些。”
實際上,他速度一點沒慢,開玩笑,那些姑娘家全都盯向了他,要是他再不走快些,非得被她們的香囊和手帕砸暈不可。
“楚恒師兄,我在這,我在這!”
走了一段路,隱約聽到劉渝的喊聲,楚恒尋聲看去,見他正在一間茶樓上招手,雖然隔得有點距離,但能看到他臉上的激動和欣喜。
林世君和林母在他旁邊,也是難掩激動,雖沒有像劉渝一樣大喊他的名字,也不停的朝他揮手。
楚恒揮手回應,心情也隨著周圍氣氛變得激動起來。
金榜題名,打馬遊街,這是多少讀書人夢寐以求的事情,這是所有讀書人認為最風光的時刻了。
楚恒突然就放慢了步子,算了,為了這些艱難讀出來的進士,他被砸就被砸吧,舍命陪君子了。
他們所到之處,人群就沸騰起來,大多聽到一些姑娘家的喊聲。
“啊啊啊,狀元郎太年輕了吧?”
“而且長得好俊!”
“快,把我的手帕香囊都拿來,我要扔給狀元郎。”
“不知道狀元郎成親了沒有?要是沒有,我就非他不嫁。”
“你不準和我搶,是我先看中的。”
“胡說,明明是我看中的,你不準和我搶才是。”
楚恒聽到幾個姑娘家的爭執,下意識看了過去,心中有些無奈,如果不是黎國民風樸實,他真怕那幾個姑娘為了搶他打起來。
“啊,狀元郎看我了!”
“胡說,他看的是我!”
“是我是我,他看的是我!”
在一陣哄鬨聲中,一堆堆的香囊和手帕都齊齊朝楚恒砸來。
楚恒沒料到他隨意看了一眼又引起一場轟動,趕緊收回視線,目不斜視盯著前方,同時,假裝無意的躲開了那些香囊和手帕。
直到太陽快落山,遊街總算結束,其它人都意猶未儘,楚恒是巴不得趕緊回家躲著,可是還不能。
楚恒一下馬剛走了幾步,就被進士們給圍住了。
“楚狀元,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連中三元,恭喜你啊。”
“當初會試的時候我就知道楚狀元一定會中狀元,果然沒錯。”
“楚狀元年紀這麼小,可有成親,家中有一小妹,從小跟著我讀書識字,最喜歡作詩,改日介紹給你們認識,你們一定聊得來。”
楚恒看了下,圍著他的大多是些寒門子弟,哪怕他中了狀元,那些官家子弟也未必買賬,更不會來巴結他。
楚恒並不介意。
“我已經成親了。”楚恒淡笑著丟出一句話,打破了那些有意結親之人的希望。
“這麼早就成親了啊?沒關係,還是可以做朋友的。”那幾個人一臉失望,最後將目標轉向了薛言。
隻可惜薛言想要娶的卻是官家小姐,他們注定要再次失望了。
好不容易脫身,楚恒片刻也沒有停,回了家。
回到家時,林世君他們也已經回來了,聽說官差已經來家裡報過喜,劉渝打賞了不少銀錢。
楚恒看了看幾乎被他打賞一空的錢袋,哭笑不得。
“對不起,楚恒師兄,我太高興了,沒忍住。”劉渝歉疚道。
罷了,劉渝也是為了他。
不過,得趕緊賺錢才行。
林家上下一片歡喜,不知道的以為是林世君中了狀元,林家人準備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給楚恒慶賀。
酒足飯飽之後,楚恒就回了自己家,此時天已經黑了,但楚恒沒有困意,就決定給阮文生和阮秀蕊寫一封信,告訴他們他連中三元的好消息。
雖說這個好消息過不了多久就會由官府傳回家中,但他還是想親自寫一封信給他們。
寫好信,他便睡下了。
與此同時,睡夢中的阮秀蕊醒了過來,按住激動的胸口,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好一會兒,她平複心情,看著身邊空空如也的床,她對丈夫的思念如洪水般湧來,她沒了困意,索性不睡了,披了衣衫出去走走。
走出房門,見阮文生在院子裡的石桌前坐著,她走過去問:“爹,這麼晚了你怎麼沒睡,在這坐著?”
“我睡不著,今日是恒哥殿試發榜的日子。”阮文生道,也不知道成績怎麼樣?
阮秀蕊想到之前夢到的夢,笑道:“爹,我剛剛做夢夢到相公高中狀元了。”
“是嗎?”阮文生一喜。
阮秀蕊想到什麼,又有些擔心,“可是爹,彆人都說夢是反的呀。”
“但是書中也說美夢成真。”阮文生安撫。
阮秀蕊便笑了,雙手合十,對著明亮的月亮許願,“希望我能美夢成真!”
阮文生對女婿十分有信心,笑道:“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