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丫頭婆子小廝們還是第一次聽到主屋裡傳出這樣的笑鬨聲,一時間也都替主子高興起來。
他們都是諸葛心從宮中帶出來的,若大的攝政王府也隻有萃心院的人才是真心為諸葛心好的人。
不過自從公主有喜後,攝政王沒有再找公主的麻煩,還每日數次的過來看望公主,最近攝政王府的風氣倒是變了許多,那些個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見王爺重視起公主來,也跟著變了態度,他們這些下人出去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好臉色。
今日,攝政王又在屋中陪了公主許久,還有說有笑,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攝政王能有如今的轉變,他們都覺得是公主的苦日子到頭了,總算是苦儘甘來。
王若蘭回了皇宮後,先去了一趟禦書房,將和楚恒修複關係的好消息告訴了諸葛玉。
諸葛玉大喜:“母後是說,事情結束了,攝政王不計前嫌,還願一心輔佐朕?”
“正是,皇上以後儘管放心就是了。”王若蘭一臉是笑道。
諸葛玉高興不已,“太好了,這下朕就放下心中的大石了。”
母後替他解決了心頭一個大患,他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
王若蘭提醒道:“雖然事情了結,但皇上也要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後要做什麼事之前一定要與哀家商議,不可再一意孤行。”
“母後,朕記住了,以後萬不會再自作主張。”諸葛玉應道。
這次的事情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在自己羽翼未豐滿時,什麼也不能做,特彆是不能對楚恒做什麼。
翌日是大朝會的日子,雖然之前臨時召開了大朝會,但並沒有商議國事,所以到了日子,大朝會還是要如期召開。
因為之前諸葛玉殿內殺人的事,官員們都心生懼意,一個也不敢請假,全部都到齊了,而且還到得比平時大朝會還要早。
官員們到了,就連皇上和太後也到了,一直沒有見到攝政王楚恒,大家心中暗想,楚恒今日是不是又不來了。
諸葛玉也摸不準楚恒會不會來,也不好叫這麼多人等著,便先開始了。
國事討論完,以諸葛晏為首的皇親便開始提起諸葛安的後事來,諸葛晏等人是認為要厚葬諸葛安,他畢竟是先皇唯一的嫡子,又沒有犯下什麼實際性的大錯,理應厚葬。
但諸葛玉卻覺得,一個罪後之子,又在殿上質疑一國之君,算是以下犯上的罪人,死不足惜,他看著手足之情沒有牽連他的至親已然是法外開恩,他堅決不同意厚葬諸葛安。
就連朝臣也是分成兩派,互相爭執著,一時不分高下。
“攝政王到!”
就在殿內鬨哄哄之時,殿外有人通稟,楚恒來了。
一時間,所以人都嚇得閉了嘴,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靜不作聲,殿內傾刻間變得鴉雀無聲。
楚恒身著一襲攝政王的官服,走進殿內,目不斜視的抱拳朝龍椅上的小皇帝和珠簾後的王若蘭行了一禮,“臣來遲了。”
“攝政王,你怎麼來了?你身子不是還未痊愈嗎?怎麼不在府中好生歇息?”諸葛玉一臉的親熱,好似在迫不及待的向眾人證明,他和楚恒的關係十分和睦一般。
王若蘭也道:“攝政王為國操勞,染病在身,理應好生休息幾日才對。”
“臣身子已然無哀,多謝皇上太後關心。”楚恒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大臣們麵麵相覷,果真如小皇帝所言,楚恒已經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好在他們沒有跟著鬨事,否則哪有好果子吃?
皇親們臉色都不大好看,沒想到真如諸葛玉說的那般,楚恒沒有再計較,這樣一來,他們不是枉作小人了嗎?
而且今日他覺得楚恒應該不會來,怎麼會又來了呢?剛剛有沒有聽到他們針對小皇帝?
楚恒淡淡掃了殿內一眼,問道:“不知道各位大人在商議什麼事情?如此激動?”
他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所到之處震懾得官員們紛紛低下頭去,無人敢答話。
倒是一個年輕的官員走出來回道:“臣等與皇上太後正在商議安王的後事。”
楚恒看向年輕官員,見他是翰林院的一個文官,五品官職,剛好能夠到進殿議事的階品,但在諸葛景駕崩的前一年中了榜眼,他記得此人深得諸葛景器重,與諸葛心的關係也不一般。
與諸葛景父女關係要好的人,自然是對原主不滿的人,因而此人在朝上沒少與原主對著乾,但他又極為聰明,就算與原主對著乾也讓原主抓不住他的錯處,沒有對他下手的理由,所以,這麼多年來,他是唯一一個與原主抬杠還能活著的人。
楚恒看了年輕官員一會兒,年輕官員卻毫無懼意,還敢與他對視,楚恒暗道,此人果然有膽識,有氣魄,不像這一殿的大臣,一個個都是些畏首畏尾,貪生怕死之輩。
當然,也不能全怪這些大臣,也要怪原主太過心狠手辣,動不動就殺人,嚇破了眾人的膽。
楚恒笑了笑,問:“哦,既然是商議安王後事,又為何會吵成這般?”
“諸位王爺的意思是,安王再怎麼說也是先帝嫡子,又沒犯下實際性的大錯,理應厚葬,各位大人的意思是,安王是罪後之子,又以下犯上,不可厚葬,所以一時有些爭執,不過如今攝政王來了,倒是可以聽聽攝政王的意思。”年輕官員李豫文抱了抱拳道。
他雖表現得合禮得體,但眼底卻未沒有多少敬重之意。
楚恒為他點了個讚,朝中還算有人不畏強權,敢與原主這個人渣對抗,不錯。
他嗯了一聲,道:“依本王看,理應厚葬。”
他的話一出口,便驚了眾人。
諸葛安不是他授意皇上殺的嗎?如今倒是當起好人來了?
這可不像是楚恒的風格。
“不知攝政王有何緣由?”李豫文問。
楚恒道:“我覺得各位王爺說得對,安王再怎麼說也是先帝唯一的嫡子,雖然冒犯了皇上,也是為了幫長樂公主討個說法,本王是長樂公主的夫婿,自然是承他這份情,因此本王主張,厚葬安王。”
原來是為了長樂公主。
眾人對視一眼,皆抱拳道:“王爺所言甚是。”
李豫文又問:“攝政王是覺得安王是因為長樂公主而死,所以才要厚葬他,如果安王不是因為長樂公主而死,攝政王覺得又當如何?”
“那自然是死有餘辜。”楚恒淡淡答道。
李豫文斂起雙眼,“怎麼個死有餘辜法?”
“沒有緣由的冒犯皇上,以下犯上,自然是死有餘辜。”楚恒回道。
李豫文再問:“如果是事出有因呢?”
“李大人今日的問題格外多。”楚恒眯起眼道。
李豫文抱了抱拳,“下官也是心存疑惑,想讓攝政王替下官解惑而已,下官想著,以後要是再遇到這中事情,攝政王不在時,應當如何處置才能避免爭執。”
他這樣好學,楚恒自是不能挑他的錯處,隻得道:“凡事皆有律法可依,大家依法論處便是,又何需要事事問過本王才能處置,若是如此,豈非隻需要本王一人即可,那要你們還有何用?”
李豫文沒有再說什麼,行了一禮,退了回去,但他看楚恒的眼神卻有些詫異之色。
楚恒今日似乎並沒有偏幫小皇帝,而是在護著長樂公主,難道他真的因為長樂公主有孕就重視起長樂公主來了?
如果是這樣,他還算有一絲人性。
諸葛玉見楚恒幫著諸葛安拂了他的麵子,心中十分不痛快,但他又不能做什麼,隻好順著楚恒的話道:“雖然安王以下犯上,但始終是為了皇姐,法不外乎人情,朕就依攝政王和各位王爺的意思,厚葬安王,也會厚賜安王府上下。”
一殿的官員全部跪倒在地,大呼皇上聖名,萬歲萬萬歲。
大朝會結束後,楚恒就隨諸葛玉去了禦書房,諸葛玉表現得十分親切,言語中還有討好的意味兒,楚恒一直神情淡淡,讓諸葛玉摸不清他的心思,心裡很是不踏實。
王若蘭卻一直安撫諸葛玉,讓他安心,可是諸葛玉就是安心不起來。
他覺得好像經此一事後,他和楚恒之間就有了一道跨不過去的隔閡,讓他覺得難受得緊。
可是難受歸難受,他也無能為力,隻能憋屈著,暗暗發奮,一定要快些掌控朝局,不要再過這樣受製於人的日子。
那些皇親下了朝後就聚集在一起,商議起來。
“看楚恒的今日的意思,並沒有偏幫諸葛玉,依我看,楚恒近來十分看重長樂,諸葛玉的擔憂不是沒有問題,將來楚恒可能會立自己的兒子為帝。”
“就算知道又如何?誰敢再對那個孩子下手?不要命了嗎?”
諸葛晏道:“那個孩子我們是不能動,但是我們不得不防啊,不管是諸葛玉當皇帝還是楚恒之子當皇帝,於我們都沒有半點好處。”
“這倒也是,現在的局勢對我們十分不利,搞不好,落得和安王一樣的下場。”
“安王可是先帝唯一的嫡子,都落得這樣的下場,更何況我們了,是得好好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行?”
“要不我們自請去封地,遠離這事非之地得了。”
“你也太天真了,你以為我們走了,他們就會放過我們嗎?”
“不能走,又不能反抗,難道等死嗎?”
“一個人的力量自然是有限的,要是集合我們所有人的力量呢?”
“晏親王這是什麼意思?”眾人對視一眼,皆看向諸葛晏。
諸葛晏道:“楚恒現在確實權傾朝野,但他隻有一個人,使的也是雷霆手段,必定有許多人不服他,我們團結一致,拉攏那些朝臣,先把小皇帝給拉下來,然後再尋個錯處處置了楚恒,豈不是高枕無憂了嗎?”
“有道理。”幾位王爺點頭。
以前他們都是各顧各的,如同一盤散沙,所以不能與楚恒抗衡,如果他們聯合起來,力量強大了,難道還不能與楚恒對抗嗎?
“那事成之後,誰當皇帝?”一人就問道。
諸葛晏道:“到時候再商議,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想出對付小皇帝的辦法,我們一定要離間了小皇帝和楚恒的關係,這樣才能逐個擊破。”
“之前的事情鬨得那麼大,兩人的關係都沒擊破,現在又還有什麼法子?”
諸葛晏分析道:“你們想,現在攝政王那般在意長樂腹中之子,如果再次出現小皇帝暗害長樂之事,你們以為攝政王還會輕易作罷嗎?”
“不會,以攝政王的性子,估計會不管不顧的翻臉。”
“所以說,隻要我們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將小皇帝拉下水,還能順便解決了長樂腹中之子這個隱患。”諸葛晏再道。
眾人對視一眼,吃驚不已。
“晏親王的意思是,仍舊是要害長樂腹中孩子?這樣做和諸葛玉有何區彆?”
“是啊,長樂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不忍下手。”
“沒錯,長樂是本王的皇妹,怎麼能傷害她呢?”
諸葛晏嗤笑一聲,“你們不忍下手,那就等著小皇帝和楚恒來對你們下手吧!”
這些人倒是當起聖人來了,真是可笑。
眾人麵麵相覷。
是啊,他們要是不下手,就會有彆人對他們下手,人不為已天誅天滅,為了保命,他們也隻能對不起長樂了。
一眾皇親最終答成共識,要再次加害諸葛心腹中的孩子來陷害諸葛玉,令諸葛玉和楚恒反目。
隻是他們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楚恒盯著,他們的會議一開完,消息就一字不漏的傳進了楚恒耳中。
楚恒心中冷笑,這些皇親國戚與小皇帝有何區彆?不過都是些為了一已之力不惜傷害他人的敗類。
諸葛心簡直是太慘了,她的血親沒有一個人不想害她的,原文中她有那樣悲慘的結局真的一點也不意外。
“王爺,我們該怎麼做?”江鳴見主子半響沒出聲,一臉的冷笑,壯著膽子詢問。
楚恒眯起眼睛道:“那些敗類那盯緊就是了,不要讓他們有可逞之機,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皇宮那邊。”
“是,王爺。”江鳴其實有些不明白,皇宮那邊有什麼事讓王爺覺得這麼重要?不過他也不敢問,隻得聽命行事。
隻是沒過多久,他就明白了楚恒的意思。
整個京城表麵上平靜得如同死水一般,但暗地裡卻洶湧著風浪。
轉眼過去一個月,諸葛心的胎在陸雲的照料下總算是穩妥了,諸葛心帶著丹佩幾個開始動手給孩子做衣衫,並沒有管外麵的事情。
這日,楚恒到萃心院看了諸葛心後,就帶著江鳴去上朝了,臨走前還暗中安排了一隊人馬保護諸葛心。
馬前裡,江鳴向楚恒稟報宮中的情況。
“屬下查到,太後每隔兩日就會召一個少年郎去寧安宮,且都是不同的人。”江鳴硬著頭皮稟報。
他萬萬沒想到,太後竟然會如此膽大,敢惑亂宮闈,最重要的是,她還在與王爺暗中來往的同時,還敢養那麼多的麵首。
難道她就不怕被王爺發現嗎?
他壯著膽子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竟見主子一臉譏誚,竟是沒有憤怒和意外,難道王爺早就知道了?
想到那個人頭,他當下就明白了一切,難怪太後要向王爺送人頭求原諒,原來是被王爺撞破了與他人的好事。
那這次呢?王爺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