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夫人先前搗鼓出的細鹽和冰塊,沈玉案不敢有半點疏忽,他低聲說:
“修路一事,利民利生,夫人可介意我將其告知皇上?”
蘇韶棠無所謂,反正她讓沈玉案搜尋貝殼的目的就是想道路平整些,不要讓她每日出行都像是在做碰碰車。
而且,如果告訴皇上,剩下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吧?
蘇韶棠躲懶躲得理直氣壯,她說:
“這些貝殼要高溫燒成灰,那些石灰就是修路的重要材料。”
沈玉案又問:“隻有貝殼才有此作用嗎?”
蘇韶棠搖頭,為了生活便利些,又對沈玉案說了哪些東西可以製成石灰。
沈玉案若有所思。
係統默默出聲:
【宿主真是膽大。】
蘇韶棠嗬嗬一聲,她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沈玉案。
怕是沈玉案早就懷疑了她有不對勁的地方,但沈玉案從未問過她為何知曉這些,甚至那次麵聖,聖上也隻是粗略讓她做了個實驗。
蘇韶棠就隱隱猜到,應該是沈玉案替她做了遮掩。
她越來越懷疑,這個係統就是為了沈玉案而來。
而且,她的穿書也是因為沈玉案。
係統聽見宿主的心聲,直接裝死。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
“夫人,侯爺,謝家大夫人在府外求見夫人。”
蘇韶棠倏然轉頭看向沈玉案:“你的功勞?”
沈玉案沒有推卸,含笑:
“應該是。”
蘇韶棠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看來他這個安伯侯當得也並非半點作用都沒有,然後她說:“不見!”
沈玉案意外。
他以為蘇韶棠會見謝大夫人的。
倒沒有其他原因,而是蘇韶棠一看就是睚眥必報的性格,能見到謝大夫人狼狽的樣子,應該不會錯過才是。
蘇韶棠好似猜到他在想什麼,輕哼道:
“她要道歉,我就要接受不成?”
至於痛打落水狗?她沒有這個癖好,她也不喜歡被無關緊要的人占用時間。
她的確睚眥必報,知道謝大夫人過得不好,她心中就舒坦多了。
安伯侯府門前。
謝戍和扶著謝大夫人站在台階下,謝大夫人低著頭,她已經在想象到了蘇韶棠得意輕狂的模樣,屈辱和難堪讓她仿佛堵了一口鬱氣在胸口。
上不來,下不去,格外難受。
以至於,她根本不敢抬起頭,她怕看見來自四周嘲笑的眼神。
但謝大夫人沒有想到,這還不是最難堪的。
最難堪的是,她都上門賠禮道歉了,可蘇韶棠全然沒有見她的意思。
安伯侯福的大門緊閉,然後被打開,一個婢女打扮模樣的女子走出來,不卑不亢道:
“謝大夫人,我家夫人沒空見你,請回吧。”
謝大夫人身子一晃,謝戍和用力扶住她,見狀,也不由得生惱:
“我娘是因昨日失言一事來給侯夫人賠禮道歉,但侯夫人閉門不見,是否有些欺人太甚?”
來開門的人是絡秋,她昨日陪同夫人去往公主府,親眼見到了自家夫人被罵的一幕,對謝戍和的指控,頓時冷笑:
“欺人太甚?”
“這不是謝大夫人親口說的,我家夫人教養不好,自然接待不了謝大夫人這般貴客。”
謝戍和語塞。
絡秋可不怵他,冷聲道:“謝公子,賠禮就要有賠禮的樣子,而不讓你們借著道歉的形式來指責我家夫人心胸狹窄!”
謝戍和當即被嘲諷得臉色漲紅一片。
他顯然意識到了自己失言。
絡秋向來伶牙俐齒:
“既然二位沒有誠信悔過,何必上門耽誤時間,請回吧。”
說罷,她退回府內,安伯侯府的大門被重重關上。
四周人指指點點,不止謝大夫人受不了,謝戍和也覺得臊得難受。
他扶著謝大夫人就要回馬車,謝大夫人攔住他,擠聲道:
“再去敲門!”
謝戍和錯愕:“娘?”
謝大夫人眼神一閃,不知在想什麼:
“去!”
聞時苑中,蘇韶棠聽了係統繪聲繪色地描述,就好似身在現場一樣,不由得樂嗬起來。
絡秋向來聽話恭敬,她還是第一次見絡秋這種逼得人說不出話的模樣。
等門前傳來謝大夫人第三次敲門的消息時,蘇韶棠輕嘖了聲:
“讓她進來吧。”
沈玉案抬頭:“不想見就不見,不要勉強自己。”
蘇韶棠欣賞著手上的蔻丹,漫不經心地道:
“你信不信我要是一直不見她,她能等到傍晚時分,然後一個脫力昏迷在侯府前?”
沈玉案驟然失聲。
蘇韶棠說得未必不可能成真。
雖說有點丟人,但如今謝大夫人的麵子早就折進去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到時哪怕安伯侯府原本占理也會變得沒理。
沈玉晦也在聞時苑,聽言,不由得冷聲:
“好歹她也身出名門,若真這樣做,也太無恥了。”
蘇韶棠輕哼了聲:“就讓她進來,我倒想看看她一直堅持,是想如何向我道歉。”
沈玉案和沈玉晦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蘇韶棠猜得沒錯,謝大夫人就是這樣打算的,可惜等她看見侯府大門打開時,就知道她的算盤落空了。
仍是絡秋來開的門,她刻意揚聲:
“我家夫人心善,見不得謝大夫人苦苦哀求,才願意見謝大夫人一麵。要是擱旁人身上,像謝大夫人這般指著人鼻子罵人父母的,怕是早就被亂棍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