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案和沈玉晦對視一眼,又都默默地移開視線。
行吧,誰也彆說誰。
而出了安伯侯府的謝戍和,看著娘親一臉的失身落魄,不由得又羞愧於自己剛才的想法。
娘親自嫁入府中,就因祖母和祖父和離一事,備受人嘲笑。
他明明知道娘親的苦楚,也是他自己要陪同娘親來安伯侯府道歉,怎麼能將難堪怪於娘親身上?
因為歉疚,謝戍和不由得低下頭,不敢看向娘親:
“娘,我們就這麼離開了嗎?”
謝大夫人眼皮子都沒抬:“回府。”
謝戍和不明所以,但能夠不再繼續呆在這裡,他心中也隱晦地鬆了口氣。
回到謝府,謝戍和將謝大夫人送回正院後,才回到自己院子。
卻不知,在他走後,正院中又爆發一場爭吵。
謝陸騫知道他們回來後,就來了正院,冷著臉:
“安伯侯夫人原諒你了嗎?”
謝大夫人麵無表情:“沒有。”
謝陸騫臉色頓時一沉:
“那你就這麼回來了?!”
謝大夫人忽然抬頭:
“不然呢?等著把我這一張老臉丟儘嗎?!”
不等謝陸騫發怒,謝大夫人就嘲諷道:“那小丫頭有一句話的確沒說錯,要不是你做夫君的無用!我又怎麼會需要去給一個小輩道歉?!”
論輩分,安伯侯和她同輩,但是她膝下長子都比蘇韶棠大,她很難將蘇韶棠當做同輩而論。
謝陸騫對於沈玉案位高他一事,一直耿耿於懷。
謝大夫人直接戳破了這件事,指名道姓地罵他沒用,徹底讓他惱羞成怒:
“放肆!”
說著,他就高高揚起手,但萬萬沒有想到,今日的謝大夫人好似中了邪一樣,一點不怵他,甚至拿起一旁的杯盞就朝他狠狠砸來!
砰——
杯盞砸在額頭,劃破眉尾,謝陸騫察覺到頭上的刺疼,他咬牙:
“你瘋了不成?!”
高揚的手再也揮不下去。
謝大夫人冷笑一聲,她站起了身子,挺直脊背,一字一句道:
“謝陸騫,安伯侯府我不會再去!如果你不滿,大可給我一封和離書!我方家可不怕你謝家!”
謝陸騫呼吸一滯。
眼前女子陡然變得陌生起來,仿佛不是那個和他同床共枕二十餘年的妻子。
和離書?
早在當初母親強行和父親和離後,和離書三字在府中就成了禁忌,誰都不敢提起。
夫人也一向痛恨此事。
可現在,夫人居然親口提起了和離。
和離,謝陸騫敢嗎?
他不敢。
如今謝府在朝中舉步艱難,謝祊年齡早已知天命,等謝祊退下來後,謝陸騫絕無上位可能,若無方家幫襯,謝陸騫在朝中隻會越發難做。
他知道謝大夫人愛麵子,不願叫家中兄嫂笑話,所以他早時才敢說讓謝大夫人回方府這種話。
可若真的和離,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謝陸騫。
娘親和妻子都選擇和離,外人該如何看待他?!
謝陸騫攥緊了手,不敢接謝大夫人的話,狠狠甩袖,撂下了一句:
“不知所謂!”
等謝陸騫無能惱怒離開,謝大夫人才泄了氣,一旁嬤嬤忙忙扶住她,心疼道:“夫人何苦和老爺發這麼大脾氣?”
謝大夫人未曾說話,她隻是有些迷茫。
她一向覺得夫君頂天立地,家中事宜都該由夫君做主,所以,不敢反駁和頂撞夫君,可今日一事,卻讓謝大夫人發現,全然不是這樣。
謝陸騫根本不敢同她和離!
謝大夫人扯了扯唇角,她活了大半輩子,居然還沒有一個小丫頭活得通透。
嫁人是為了什麼?
若不能替她遮風擋雨,她何苦嫁人?!
蘇韶棠全然不知謝家發生了什麼,她正對著一封請帖犯難。
國公府的帖子。
邱老夫人的壽辰,於十一月十二日在國公府設宴。
蘇韶棠皺眉,原文中是沒有這件事的。
因為顧姨娘病逝在十月,國公爺悲痛之餘病重,國公府自然沒有心思操辦什麼壽辰。
如今顧姨娘體內餘毒被清,沒有病逝,國公爺也不曾有事,邱老夫人的壽辰自然是要大辦。
這樣一來,沈玉案也沒有任何理由推脫。
沈玉案看著這封請帖,平靜道:
“邱老夫人大壽,幾位皇子都會去參加。”
蘇韶棠隻覺得頭疼,哪怕她是聖上親封的縣主,見到皇子也是要行禮的。
她想出一個餿主意:
“我可以稱病不去嗎?”
沈玉案輕咳了聲,眼中含笑道:“我想,應該不行。”
蘇韶棠煩躁地瞪了他一眼,有什麼好笑的。
沈玉案將請帖收好,未曾讓蘇韶棠胡來:
“邱老夫人是你的外祖母,於情於理,她的大壽,你都不該缺席。”
尤其是她今年剛嫁入安伯侯府,若她稱病不去,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想。
沈玉案說的這些,蘇韶棠都懂,她冷笑道:
“所以說來說去,還是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