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珺陽公主朝蘇韶棠看了一眼又一眼。
今日很熱,她額頭溢出涔汗,汗一流,臉上的妝都要跟著花了,怎麼蘇韶棠的妝容一點都不帶變化的?
珺陽公主有心想問,但蘇韶棠一心都在蹴鞠上,再想起蘇韶棠剛才嫌她話多,珺陽公主一時也不好說話,隻能在心中憋屈。
就在蘇韶棠一心欣賞蹴鞠的時候,安伯侯府。
常管家卸著侯爺的行李,沈玉案等了片刻,沒等來府中的動靜,他若無其事地問:
“夫人呢?”
“夫人和小公子去珺陽公主府了。”
沈玉案剛要進府的步子一頓,回過頭,淡淡地問:“去公主府做什麼?”
“珺陽公主設宴蹴鞠,特意邀請了夫人和小公子。”
沈玉案皺了下眉,不知在想什麼,他不再往府中去,而是轉身朝外走,常管家一臉不解:
“侯爺剛回來,這是要去哪兒?”
鬆箐倒是猜到了什麼,忙忙牽過馬跟上,同時回答了常管家:
“侯爺這是去接夫人回府呢!”
他話落時,沒注意到剛下馬車的雲安然,而聽見這番話,雲安然的臉色刹那間變了變。
雲安然嘴唇顫了顫,她快速地低垂下眼眸,擋住那一抹浮上來的委屈。
她和侯爺一路相伴而來,怎麼會算不得相識呢?
她咬唇喃喃了聲:
“侯爺……”
似是深受打擊,話中又帶著說不儘的委屈控訴。
在場的人都沉默下來,珺陽公主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覺得不可理喻:
雲安然臉色更蒼白了,忙不迭地辯解:“我沒有——”
她抬頭看向沈玉案,似乎想讓他替自己說話,但沈玉案未動,她立即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但雲安然不懂,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
雲安然忽然看向蘇韶棠,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麼,兩行清淚突兀落下:
“侯夫人,民女對侯爺並沒有什麼非分之想,隻是在京城隻認識侯爺一人,乍然見到侯爺,才會心生歡喜地一時失態。”
此言一出,哪怕有心看戲的裴時慍都不由得沉默下來。
就離譜。
蘇韶棠沒有捋明白其中的邏輯,她問向雲安然:
“沈玉案救了你。”
雲安然不知道她想說什麼,隻能不安地點頭。
蘇韶棠很不解:“那你為什麼要恩將仇報呢?”
雲安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下意識地反駁:“我沒有!”
蘇韶棠開門見山地說:
“我不喜歡你,連帶著將你帶回京城的沈玉案也很討厭。”
“你出現一次,我就煩他一次,他就得低頭哄我很久。”
“你看,你一出現,給所有人都帶來了困擾,為什麼還要一直出現呢?”
沈玉案聽到那句“低頭哄我”時,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但也並未出聲反駁。
雲安然臉色驟然蒼白,她抬頭看向沈玉案,想讓沈玉案告訴她,蘇韶棠說得不對。
可沈玉案隻是默認了蘇韶棠的話。
雲安然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靂,整個人失魂落魄地呆滯在原處。
蘇韶棠到底知道是誰將雲安然帶來的,對於裴時慍的挑撥離間視而不見,聲音溫柔甜美:
“你是不是經常做這種事?”
裴時慍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麼事?”
蘇韶棠冷笑:“討人嫌的事。”
她既然連將雲安然帶回京城的沈玉案都討厭,那刻意將雲安然帶來給她添堵的裴時慍,自然也讓她喜歡不上來。
裴時慍倏地笑出了聲。
女子多溫婉矜持,再專橫跋扈也不過珺陽公主這般,如同安伯侯夫人這般渾身上下仿佛帶刺般的美人,甚是少見。
沈玉案淡淡添補道:
“裴尚書曾說裴公子閒在家中無事,想讓你進禁軍鍛煉一番,如今看來裴尚書倒所言非虛。”
裴時慍好似聽不出他話中的諷刺一樣,仍看向蘇韶棠:
“裴某本是好心,但不成想辦了壞事,今日讓侯夫人不悅,改日裴某必然親自上門賠罪。”
蘇韶棠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
“你可彆來。”
裴時慍愣了下,他好奇:“為什麼?”
蘇韶棠很坦然:
“你帶她來給我添堵,難道我還要想再見你?”
“而且你長得又不好看。”
裴時慍噎住,生平長這麼大,裴時慍從未聽過旁人說他長得不好看。
裴時慍想說什麼,但視線落在蘇韶棠的臉上,又不得不默默咽下口中的話。
的確,和蘇韶棠相比的話,這世間也沒幾個長得好看的。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就見到沈玉案含笑的眼眸,蘇韶棠皺了皺眉:
“你笑什麼?”
都半斤八兩,沈玉案又什麼好笑話彆人的?
從蘇韶棠的眼神中讀出這句話,沈玉案頓時斂下笑意,是了,論被厭煩,他恐怕還要排在裴時慍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