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伺候的婢女都被他揮退了,沈玉案忽然很小氣,不願讓人看見這時候的夫人,哪怕女子都不行。
沈玉案握住了她腳踝,見她蹭在被子上,出聲提醒:
“小心蹭到臉上的傷。”
相較於腳踝,臉上的傷並不嚴重,但蘇韶棠就是更在乎那點劃痕,她瞬間就不動了,蘇韶棠甚至沒聽出沈玉案現在的聲音啞澀,隻是在可憐兮兮地喊:
“很疼,你輕點。”
沈玉案覺得他很輕,明明扭傷要用力將藥擦進去,但他知道女子怕疼,幾乎不曾用力。
好不容易將腳踝處的藥上好,女子都哭成了一個淚人。
沈玉案從來不知道她居然這麼能哭。
好在給臉上藥時,她沒有鬨。
不僅沒鬨,在沈玉案說“臉轉過來”時,蘇韶棠還坐了起來,主動要求:“我自己來。”
藥瓶在沈玉案手中,說著,蘇韶棠就伸手去拿藥。
她沒拿動。
蘇韶棠茫然地抬頭,再去拿,還是沒拿動。
沈玉案指關節緊閉,將小小的藥瓶握在手中,就是不鬆手。
蘇韶棠惱了:“你鬆手呀!”
“你看不到。”沈玉案簡單地回了一句,就將藥膏塗抹在手指上,朝她臉上抹去。
他動作很快,也很輕,藥塗到傷口上,也不似腳踝處那麼疼,反而有種清清涼涼的感覺,疼痛瞬間消失一大半。
她抵觸就少了許多。
隻不過,蘇韶棠朝不遠處梳妝台上的銅鏡看了眼。
沈玉案動作很輕,因為要擦藥,他不得不身子前傾,兩人的距離頓時拉近不少。
沒有疼痛讓她保持清醒,蘇韶棠忽然有點手足無措,她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她下意識地閉上眼。
四周陷入黑暗,其餘觸感就不由得越發明顯。
蘇韶棠仿佛能聽見她胸口中砰砰亂動的心跳聲,格外急促,叫她有點頭暈目眩,蘇韶棠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想要冷靜下來。
蘇韶棠慌亂地睜開眼,但映入眼簾的就是沈玉案敞開的胸膛,視線再往下,就是他有些緊繃的腹肌。
之前錯過的風景現在全部看見了。
蘇韶棠驟然噤聲。
她臉上的劃痕不深也不長,甚至沒有出血,等明日醒來,應該就能好上大半,明明應該很快就能上藥結束的,但不知為何,蘇韶棠覺得這個過程格外緩慢。
許久,頭頂傳來一聲:
“好了。”
蘇韶棠倏然回神,做賊心虛地收回視線。
蘇韶棠慌亂地移開眼,自然沒有發現沈玉案的情況並不比她好到哪裡去,他捏緊了藥瓶,骨節處有些發白,幾息後,他才若無其事地將藥瓶放在一旁案桌上。
沈玉案不著痕跡地攏緊外衫,他身上有些汗淋淋,分不清是不是剛才未擦淨的水漬,他隻是下意識地在合攏外衫時輕擦了下腰腹。
室內安靜下來後,氣氛又有點古怪。
蘇韶棠胡亂尋著話題:
“我身上好臟。”
她剛剛才摔了一跤,衣服都沾了泥土,尤其這幾日剛落了雨,蘇韶棠話落後,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沈玉案打消了她的念頭:
“你身上有傷,最好不要沐休。”
此話一出,蘇韶棠整個人都懨懨地。
沈玉案見不得她這幅模樣,退了一步:“我讓絡秋打熱水來,替你擦擦身子。”
蘇韶棠小聲嘀咕:
“小題大做。”
沈玉案隻當沒有聽見。
他拿著藥瓶準備出去,蘇韶棠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湧上莫名的情緒,叫她一時衝動地喊住了他:
“沈玉案。”
沈玉案不解回頭。
“聽說城外的秋靜寺求姻緣很靈驗。”
沈玉案意識到她要說什麼,倏然呼吸收緊。
蘇韶棠有點彆扭,但眼神沒有閃開,而是和沈玉案四目相視,認真地說:
“三日後,是我生辰,你陪我去一趟秋靜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