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朕一個理由。”
沈玉案這個安伯侯並非閒職,這一行還要負責崇安帝的安全,他忽然要回京,太過突兀,也很令人意外,崇安帝不得不過問原因。
沈玉案平靜垂眸:
“家中來信,內子不幸摔傷,臣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
崇安帝好笑,但也不曾懷疑,自家長姐就是這麼個性子,其子像母太正常了,他隻是搖頭說:
“當初讓你將人帶上,你非要說一路勞頓不便,這下子倒好。”
二人畢竟有一層親近的關係在,崇安帝未曾為難他,揮了揮手,就讓人退了出去。
等人離開後,崇安帝才和身邊親近人說了句:
“看來皇後這位外甥女倒是不錯。”
話中何意,讓人猜不透。
李公公也隻是跟著笑了兩聲,不敢接這個話。
沈玉案回到院子時,就見雲安然還在院前,見到他時,上前一步,又很快停下,雙手絞著手帕,輕咬唇瓣,一臉的欲言又止。
沈玉案淡淡看向她,眼中不易察覺地閃過一抹不耐。
他隻是救了個人,但不想沾染上麻煩。
沈玉案語氣中情緒淡得近乎無:“雲姑娘可是有事?”
雲安然扯了手帕,眼眸稍稍泛紅,她低頭咬唇:
“民女能不能跟侯爺走?”
話音甫落,鬆箐都忍不住錯愕地抬起頭。
雖說如今男女大防不那麼嚴重,但女子慣於矜持,鬆箐從來沒有見過雲安然這麼大膽的女子。
沈玉案還沒有說話,就見雲安然忙不迭地澀聲艱難道:
“民女先前沒有和侯爺說實話,民女就是從外祖家逃出來的……”
怪不得雲安然先前未曾說實話,她的經曆也的確難以啟齒。
她生於商戶之家,自幼和舅家表哥定下親事,本也是一段好姻緣,但可惜,在雲安然父母雙亡後,舅家對她的態度就發生了變化,彼時,她年齡尚小,父親那邊無甚親人,所留家產隻能交給外祖家經營。
一來二去,待雲安然及笄後,這些家產屬於她的寥寥無幾。
家產一事上待她如此刻薄,所謂的親事自然也不了了之,若如此也就罷了。
雲安然剛及笄不久,舅母忽然對她說,不日後就替她和表哥舉辦大婚一事,那時雲安然還抱著希望,畢竟她和表哥的婚事是早就定下來的,直到她偷聽到舅母和表哥的談話——
所謂的婚事不過是一場騙局。
若她真的歡歡喜喜準備大婚,到時來迎接她的夫君不會是她的那位表哥,而是縣令家的二公子。
聽上去似乎是一門好親事,甚至她的身份還有所不配,但邱縣的人都知曉,縣令家的二公子殘暴不仁,尋花問柳在他身上都不足以稱道,他先前已經娶了三門妻子,都死於他手,隻不過傳出來的名聲是病死罷了。
舅母一家人,完全是想推她去死!
雲安然在知道真相後,就惴惴不安,後來尋到機會借口去城外上香,借此才有了機會逃跑。
哪怕舅家再想昧下屬於她的家產,但明麵上也不好太難看,所以,她還有點身家,至少等她安穩下來,她所帶的行李足夠她安生,但也正因此,她才會招來禍患。
雲安然咬唇,兩行清淚突兀落下,她抽噎著:
“民女不能回去的。”
鬆箐聽得有所動容。
沈玉案不然,他麵上溫和,但等雲安然說完,他眸中神情半點波動都沒有。
他不在乎雲安然的經曆,也不想知道她過得有多苦楚,說難聽點,雲安然經曆再慘,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的確在路上看見雲安然遭人逼迫,救下了她,但任誰見到那一幕,也不會袖手旁觀,可這並不代表他願意擔上一個麻煩。
雲安然說到傷心處,抬手擦淚,衣袖隨著動作下滑,手腕上的一道疤就若有似無地露了出來。
沈玉案覷見那道疤,眼中情緒忽然寡淡下來。
那道疤,是沈玉案在救雲安然時,劫匪持刀朝沈玉案砍來,雲安然抬手替他遮擋,刀刃劃過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