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屬於最高級的VIP病房,小套間,幾乎和小公寓無異。
兩人在走進門時藍然忽然有電話進來,她便讓桑偌先進去,說去外麵接一下很快回來,桑偌應下,然而沒一會兒,她聽到了“砰”的一聲關門聲。
很迅速,不像是藍然姐平日溫柔的樣子。
桑偌蹙眉。
“藍然姐?”她下意識轉身想跟出去。
“你們是誰?想乾什麼?”隔著一扇門,明顯屬於藍然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進來,似乎有些震驚憤怒,“偌偌……”
“藍然姐!”
桑偌條件反射搭上門把要開門。
不料,門根本打不開。
眉頭緊蹙,第一次桑偌以為是意外,於是她再次用力轉動門把,兩次之後她終於反應了過來,門被人從外麵反鎖了。
“藍然姐?”她拍門。
但外麵已經沒有一絲聲音,很安靜。
桑偌唇瓣緊抿,心跳突然不受控製地亂了節拍,空咽了咽喉,貝齒咬上唇穩住心神,她隨即冷靜下來,低頭從包中找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然而,屏幕卻顯示沒有信號。
電話短信微信等都無法發出,一丁點兒信號也沒有。
門被反鎖她出不去,手機信號或許是被屏蔽,藍然姐不知道被誰帶走,沒有消息不知情況……
桑偌渾身神經驟然緊繃,臉蛋也瞬間沉了下去。
她無意識地用力握緊了手機。
倏地,她不知怎麼想起今早鬱隨給她打的電話。
醫院……
腦中劃過某個猜測,長睫輕顫,她閉上眼想要舒緩胸膛處亂竄的氣息,然而抬腳往裡走的刹那臉蛋還是變得極冷,像是被深深寒意覆蓋。
她的背脊挺得異常,抬手,她推開了裡邊那扇門,裡麵很安靜。
果然。
病床上坐著的,根本不是什麼生病的王導,是賀憬西。
桑偌額角微不可查地跳了跳。
胸腔似有情緒悄然湧出,她克製著,冷冷睨著賀憬西,眸色亦跟著漸涼。
賀憬西原本在處理工作,冷不丁聽到動靜,眉頭隱隱不耐微擰,抬起頭:“不是說了……”
話音戛然而止。
四目相對,他難得微愣。
“桑偌?”眼底有不自知的情緒一閃而逝,呼吸微滯,他一瞬不瞬沉沉地盯著她,“你……”
“騙我很開心?”撩起紅唇,桑偌居高臨下涼聲將他打斷。
她的唇角掛著分明的嘲弄鄙夷,眼神亦是,毫不掩飾。
唇畔微不可查勾勒出的弧度微斂住,好像有一層涼意漫上心頭,賀憬西喉結滾了滾,聲音啞而緊繃:“什麼意思?”
桑偌冷冷地看著他。
那股憤怒氣息壓製不住重新在胸膛裡肆意妄為,下巴倨傲微抬,她冷嗤:“用王導病重的幌子騙我過來,鎖門屏蔽信號……賀總,還要裝傻嗎?”
賀總……
眼底那抹情緒不及湧出便瞬間消散,賀憬西和她對視,緊抿的薄唇掀動,似從喉間深處溢出的嗓音極低:“賀總?”
呼吸隱約不順胸腔沉悶,他一瞬不瞬緊緊地盯著她的臉,出口的話語跟著變得緊繃:“昨晚不是叫我小叔叔?”
聽著他答非所問的話,桑偌臉色止不住的難看,側臉線條逐漸冷豔。
指甲無意識地掐入掌心印出痕跡,她和他對視。
須臾,她眼睫扇動。
“看在賀知宴的麵子上而已,”唇畔微勾,她強壓住脾氣輕飄飄反問,“沒有賀知宴,你配嗎?”
賀憬西薄唇瞬間緊抿成直線。
桑偌沒有耐心再和他廢話,她還擔心著藍然姐,指尖用力掐著手心,她語調冷冷:“把門打開,放了藍然姐。”
賀憬西不語。
喉結艱澀滾動,他卻是怒極生笑:“你以為是我把你騙來鎖在這裡?用你的朋友威脅你?桑偌,在你心裡,我就是這種卑鄙的人?”
桑偌反問:“難道不是?”
沒有絲毫的遲疑,她看他的眼神亦是。
她認定了是他所為,哪怕他否認。
氣氛微變。
她那雙眼裡再沒有一絲情意,賀憬西看著,隻覺心口難以形容的窒悶,且又無聲無息地蔓延到了他渾身上下每個角落。
文件不知何時被他捏出了褶皺。
兩秒後,他手鬆開,克製了又克製,喉結艱澀滾動,稍顯緊繃的聲音從中溢出,第一次啞聲解釋:“不是我,我沒理由那麼做。”
可回應他的,是她眼中帶上了冷笑。
她不信他。
有晦暗在眼底翻滾,賀憬西下頜線條繃得很緊。
他再開口,一股微不可查的澀意和黯然纏繞上每個音節:“等下會有人過來,你……”
“陪你會兒?”桑偌打斷他的話。
她勾唇,要笑不笑地嘲弄:“我對欲擒故縱沒興趣,賀憬西,不要自以為是,我們早就分手了,我不想浪費時間。”
目光碰撞的瞬間,有似有若無的暗色在層層覆上賀憬西眉眼後變得分明可見,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了幾分彆樣意味。
忽的,他扯唇冷笑。
左腿被囑咐過暫時不能用力,痛感仍在,賀憬西恍若不覺,掀開被子下了床,身形挺拔絲毫不露破綻地走近至她麵前,猛地將她手腕攥住。
桑偌條件反射掙紮。
然而他攥得極用力極緊,全然不給她掙脫的可能,他的目光視線落在她身上,眸色深暗濃稠,像是要將她吞噬一般。
根本沒給她其他反應時間,下一秒她後背被他抵上牆,整個人被他強勢地禁錮在他胸膛和牆之間,分明是掠奪般的吻重重落下。
被死死禁錮無法掙脫,桑偌轉而抬腳不管不顧地踹他,似乎有隱約悶哼聲溢出,但隨即,她雙腿被他的輕而易舉壓製。
他碾過她的唇,撬開她唇齒。
吻凶狠。
他的呼吸沉重,屬於他的氣息將她密不透風包圍,仿佛一張網,要將她徹底籠罩。
可隨即,吻又變得柔情似水,仿佛繾綣著無儘的深情和思念。
“桑偌……”他啞聲低喚她的名字。
桑偌胸膛驟然劇烈起伏。
她睜著眼冷冷看著他,極為用力地咬上他的唇。
淡淡血腥味悄然彌漫。
下一秒,她揚起剛得到自由的那隻手。
“啪——”
巴掌聲清脆響亮。
昨晚是右臉,現在是左臉。
手有些微微發麻,桑偌攥住繼而放下,看著他隱約泛紅的完美側臉微微一笑,她眼角眉梢間覆著毫不掩飾的挑釁,偏偏笑得那麼明豔張揚。
賀憬西臉色難看,呼吸節奏漸漸變得有些沉,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仿佛要看進她眼底和內心深處,
他沒有作聲。
被他攥著的手腕漫出不舒服感覺,桑偌低眸瞥了眼。
果然紅了。
沒有去擦他留在她唇上的痕跡氣息,她隻是仰起臉,漆黑眼眸和他對視,嘲諷意味更濃地問:“你想證明什麼?”
賀憬西目光沉了好幾度,胸腔處的那股情緒更為肆意地橫衝直撞著。
半晌。
“我以前吻你,不會這樣。”將她沒有波動的眸色看在眼中,他沙啞地說。
說話間,兩人呼吸交纏,近在咫尺的距離,卻再沒有從前的親昵。
“桑偌,”緊抿的薄唇重新再掀動,喉結滾了滾,他開腔,啞透了的嗓音卻說,“回來我身邊,我們重新開始。”
他的輪廓仍冷硬緊繃,唯有語調裡仿佛染上了分不易察覺的低哄。
桑偌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她真的也笑了。
“回來你身邊?”她直直地看著他,長睫扇動落下好看弧度,“賀總,你是在施舍嗎?”
賀憬西喉間晦澀。
“不是。”他沉聲否認,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啞。
桑偌彎唇淺笑:“那賀總……是要回頭嗎?”
她的眼中沒有其他半分多餘情緒,除了明晃晃的嘲諷。
賀憬西呼吸一下變得困難,就像是喉嚨和心臟皆被突然間攥住。
視線交彙。
兩秒後,桑偌挽了挽唇,有幾分少見的柔軟笑意若有似無地漾開:“賀總,我們分手的時候,你說走了就彆再回來。”
沒有再針鋒相對,她似乎很是善解人意,溫溫柔柔地提醒:“我沒有回頭,也不會回頭。”
她眸光清亮,輕聲細語,可偏偏是一把溫柔刀,沒有刻意在人心上或尖銳或鈍地刺著傷著,卻直接快準狠地誅了心要了命。
且,刀不刃血。
賀憬西一瞬不瞬緊緊鎖著她的臉蛋,眸色瞬間暗如潑墨,翻滾的情緒被遮掩,本就看不透的神情此刻更是深不可測。
桑偌微不可查地嗤笑了聲,垂首準備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
他沒有動。
於是輕而易舉的,桑偌從他禁錮中脫離,卻不想下一秒,他大掌陡然間將她的用力包裹,仿佛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
“因為知宴?”話語從賀憬西薄唇中吐出,他緊盯著她平靜的麵容,下頜繃得很緊,剩下的話仿佛失去理智,“還是季行時?”
桑偌動作頓住。
她抬頭,臉蛋上一絲表情也無,隻是一眨不眨看著他似乎慍怒的表情。
須臾,她撩起紅唇:“和你有關係嗎?”她微笑,咬字清晰,“賀總,就算我桑偌裙下臣無數,其中也不會有你。”
笑容愈發冷豔璀璨,她一字一頓補充:“就算賀總倒貼,我也不要,明白了嗎?”
言畢,她單手猛地抵上他胸膛將他用力推開,同時甩掉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