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畔漾著笑,明豔璀璨。
方才種種分明是曾經她愛他時撒嬌的模樣,不同的是,從前滿懷愛戀情意,此刻隻有逢場作戲,那笑意根本不達眼底。
是假的。
不過是她的溫柔刀。
但能看到如此鮮活甚至是憤怒的她,賀憬西卻甘之如飴,就像那次在她公寓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從而有的踏實感一樣。
他沒有作聲,隻眼神一瞬不瞬沉沉地緊鎖她的臉蛋。
如女王般傲慢地收回視線,再也不看他一眼,桑偌轉身就走,細高跟踩上滑落在地的西裝,她沒有停頓,而手中被她抽出的皮帶……
隨手一揚,她背對著他隨意扔出,不在意此時的他模樣有多狼狽。
絲毫不猶豫。
賀憬西看著她的背影,身形挺拔仍站在原地。
片刻後,他俯身將西裝撿起,唇畔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
陶陶的身影看不見,桑偌狐疑微微蹙眉,想打電話給她,卻意外發現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她隻能往前走。
熟悉的清冽氣息悄然侵襲而來,沉穩的腳步聲不疾不徐,人就在她身後,隔著一步的距離。
桑偌微扯了扯唇,沒有理會。
不想,她稍稍快一些哪怕看不出變化,身後人就跟著快一些,她放緩腳步回歸原來速度,那人就學著她樣,似乎想始終和她保持不變距離。
桑偌背脊繃得直直的,垂在身側的一隻手無意識地握成了拳。
下一瞬——
不再帶有男人溫度,卻依然染著冷冽男士香水味的西裝再一次地被披在了她身上,他的手掌將她肩膀輕柔但不失強勢地按住。
隔著布料,似乎都能感覺到那股炙熱。
桑偌站定。
無視她毫不掩飾的嘲弄,賀憬西隻低聲說:“彆著涼,等下可能有雨。”他頓了頓,目的如舊,“我送你上了車就走。”
桑偌看著他。
須臾,她仰起臉蛋,唇角漫不經心地勾起,溢出諷刺輕慢的淡笑:“賀憬西,我玩你玩兒夠了,離我遠點兒。”
她一點也不否認方才隻是做戲,大大方方地不要他的真心。
視線交彙,賀憬西眸光極暗極沉,如幽潭深不見底看不透。
“我心甘情願。”情緒似乎沒有波動起伏,他淡聲說了句。
說話間,他的手仍輕按著她的肩。
仿佛無論她怎麼對他,他都不會離開,不會有絲毫怨言,如他所說是他願意的,隻要能在她身邊呆會兒,哪怕隻是一會兒。
桑偌長睫輕眨。
忽的,她低低地哼笑了聲,似好心地反問:“我會感動嗎?”
賀憬西沒有作聲,隻深眸沉沉地注視著她。
桑偌不避不讓。
晚風吹拂,絲絲涼意再拂來。
他知道她不會。
半晌,賀憬西滾動喉結,將沉默打破,同時拿下了披在她身上的西裝,似是妥協,語調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無奈:“我不碰你,隻送你上車。”
西裝被他隨意搭在了臂彎。
末了,他往後退了步,第一次和她保持該有的紳士距離,沒有再說話,隻是專注地凝望著她。
月光冷白,仿佛為他的麵容鋪上了一層淡淡的難以形容的孤寂。
而那眼神……
嫣紅的唇微的扯了扯,一絲若有似無的淡淡挑釁彌漫在眉眼間,桑偌收回視線。
賀憬西特意等了等,而後再跟上。
這裡離停車場有段距離,手機沒電不能叫會館的觀光車,陶陶也找不到人,桑偌隻能自己走。
她渾不在意身後的賀憬西,隻當沒有他這個人。
踩著細高跟,她漫不經心地走著,沒多久,就要走上一座涼亭,涼亭仿古風,哪怕是晚上也頗有幾分詩情畫意,尤其燈光籠罩,愈發朦朧。
桑偌腳抬起踩上石板階梯,高跟鞋發出清脆聲響,目光不經意地被旁邊池塘的荷花燈吸引,她多看了兩眼。
便是這恍神的兩眼,讓她下階梯時沒注意路況一腳踩空。
石板偏滑,猝不及防的一下,桑偌身體不穩,直至朝前摔去。
刹那間,她似乎聽到了細微的聲響,像是腳崴到,又像是其他什麼東西,不等她深想站穩,賀憬西明顯緊繃的聲音倏地響起——
“桑偌!”
短短兩秒而已,在狼狽摔倒之前,桑偌被用力地按進了男人堅硬的胸膛裡,屬於他的氣息瞬間籠罩而下將她密不透風包圍,包括他的人。
“唔。”
桑偌似乎聽到了不甚清晰的一聲悶哼,若有似無。
“啪——”
幾乎是同一時間,有東西墜地發出清脆聲響。
桑偌心口倏地一跳。
“有沒有事?”炙熱唇息就在耳畔,隨之一起的是他分明緊張的聲音。
桑偌回神。
他的雙臂仍將她緊緊禁錮著,有些疼。
桑偌眉心微蹙。
“放手。”她語調溫涼。
兩人緊密相貼嚴絲密和,鼻尖是她身上好聞的香水味兒,賀憬西半闔了闔眼,將她鬆開。
一得到自由,桑偌抬腳想往前走。
“唔。”眉頭驟然猛皺,五官幾乎就要擰在一塊兒,刹那間的疼讓她沒忍住悶哼了聲。
她微微躬腰。
賀憬西第一時間敏銳察覺到她的異樣,忽然意識到什麼,他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走回涼亭,將臂彎裡的西裝鋪在石椅上後,才讓她坐下。
“腳崴了?”沒有絲毫猶豫地在她身側單膝跪地,視線掃過她白皙雙腳,最後,他小心翼翼將她腳上的細高跟脫了下來。
動作萬分輕柔,像是對待最寶貴的無價珍寶。
“是左腳?”將她左腳放置在他腿上,他抬眸沉聲問。
臉蛋微冷,桑偌忍著疼,不置一詞就要收回自己的腳。
然而腳踝被他手掌握住。
“彆動,”眉頭緊皺,賀憬西嗓音喑啞緊繃,“我看看。”
話落,他指腹輕輕觸碰檢查,同時目光時不時地看向她,注意著她臉上微小的情緒變化,見她眉心始終微擰,他意識到了什麼。
“我輕點,”語調不自覺放柔,他低聲哄她,安慰,“問題不嚴重。”
他掌心的溫度炙熱,觸碰間溫度又漸漸升高,沿著肌膚和神經似乎意圖鑽入桑偌身體每個角落。
她想抽回,奈何他看似沒怎麼用力實則握得很緊,她根本無法掙脫。
試圖就這麼抬腳踹他,偏偏腳踝那的疼一陣陣地鑽心。
她怕疼。
垂放在石椅上的十指無意識地攥在了一塊兒,桑偌呼吸漸漸變重。
賀憬西一直在看著她。
見她貝齒不受控地咬上了唇,身體也逐漸緊繃,他動作再放輕,低低地再哄:“放鬆,彆亂動,忍一忍,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