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奶糖始終在那裡。
*
夜色寂寥,冷白月光灑落。
賀憬西獨自一人站在陽台,周身孤涼縈繞,煙癮蠢蠢欲動,習慣性地抄入褲袋摸出煙盒,卻在準備點燃時他動作驀地頓住。
她懷著孕,煙味不能讓她聞。
哪怕陽台和臥室隔著距離,哪怕其實她不會聞到,眼眸半斂,眼底暗色被遮掩,賀憬西麵色平靜地將煙放回了煙盒。
他返回客廳。
謝秘書買來的東西裡不止有退燒藥,他甚至細心地買了一堆家中需要備著的藥物,其中包括棉簽消毒藥水。
賀憬西沉默地看了兩秒,在沙發上坐下,長指從容解開紐扣脫下襯衫。
她咬得很重。
賀憬西指腹輕撫上,極深的牙印觸感分明,是她留給他的痕跡,情不自禁的,他細細摩挲了一遍又一遍,舍不得鬆開。
當沾了藥水的棉簽碰上時,有刺痛感覺迅速漫開,但他始終麵色不變,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不覺得疼,更沒有資格疼。
頭頂燈光暖暈,籠罩在他身上的卻隻有孤寂落寞。
安靜彌漫。
不知過了多久,賀憬西穿上襯衫起身走到了臥室前,門縫裡隱約有暈暗光線瀉出。
“桑偌。”他低聲叫她。
沒有回應。
眸底劃過暗色,賀憬西站著等了片刻,到底擋不住那股強烈的渴望和思念,他抬手試探性地輕輕轉動門把。
門開。
賀憬西眼皮和手指皆微顫了顫,他輕手輕腳進入,呼吸亦放輕。
她睡著了,臉蛋貼著枕頭露出另一邊側臉,有發絲貼著,睡顏安靜,呼吸聲細淺。
賀憬西動作輕柔地在床沿邊坐下,目光貪戀地凝視。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替她將發絲捋到一旁。
她的發絲細膩柔順,但比不過她的肌膚更為柔嫩,指腹輕撫上她臉蛋的刹那,賀憬西動作頓住,舍不得動,更舍不得移開。
但他還是很快拿開了手,拿過一旁的體溫計給她量體溫,發現不是高燒他悄然鬆口氣,提在半空的心終是緩緩回落。
然而下一瞬,如一桶冷水潑上了他心臟。
——她沒有碰那顆奶糖。
賀憬西默然。
他轉頭重新看向她,想擁她入懷的欲念突然湧動,每個細胞似乎都在叫囂著,他薄唇漸漸緊抿,呼吸節奏也變了變。
終究是沒有忍住,更是不想再忍,他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手臂甚至於有些僵硬地從背後抱住了她。
屬於她的氣息瞬間縈繞在他鼻尖。
隔著薄被,他和她親密相貼,久違的滿足將他心臟充斥著滿滿的,那些深夜的思念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短暫救贖。
呼吸稍稍粗重,心跳少見得狂亂,賀憬西深深地望著她。
須臾,他半撐起身子,薄唇印上她發絲。
“晚安。”低低沙啞的嗓音從他薄唇中溢出。
賀憬西闔上了眼。
這些天的忙碌疲憊似乎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隻抱一會兒,他告訴自己。
一會兒就足夠。
*
翌日。
桑偌在安靜中醒來,眼睫輕輕扇動,她習慣性地伸手想要擋上雙眼。
不想,手竟然動不了。
心跳驟然漏了拍,她緩緩睜開眼。
視線裡,一隻分明是男人的手將她的左手握住,牢牢地包裹在他的掌心之中,親密無間。
桑偌呼吸倏地滯住。
下一秒,她漏了拍的心跳恢複變為不受控地劇烈跳動,有一股冷意從身體裡躥了出來,她極力克製著,側首抬眸——
不陌生的臉赫然撞入眼簾。
賀憬西。
她和他的距離近到沒有,他將她抱在懷中,下顎埋入她頸窩,有青色胡渣冒出,或許是熟睡的緣故,他那張從來冷硬的俊臉此刻溫和,沒有冷漠也沒有疏離。
呼吸間,他炙熱氣息噴灑在她肌膚。
桑偌的身體一點點地僵硬了起來,那股冷意悄無聲息地不受控地蔓延到了她全身,初醒的恍惚消散,她不想看到他。
然而她才動一動,便被他抱得更緊了,握著她的手也立即用上了點兒力,強勢地不讓她掙脫。
但他始終閉著眼沒有醒,像是……條件反射。
桑偌小臉染上冷意。
她低頭,右手直接掰開他的,偏偏他握得很緊,她力道逐漸加重,並不在意他是否會醒來。
賀憬西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好好睡一覺了,這幾天在國外出差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抱著桑偌他原本隻想抱一會兒,誰知竟陷入沉睡。
他感覺到了動靜。
半夢半醒間他睜開眼,難得的迷迷糊糊,視線裡隻看見她姣好臉蛋,鼻尖又聞著獨屬於她的香味,一時間賀憬西恍了神。
以為是久違的從前,以為是她在鬨。
心念微動,他鬆開握著她的手,習慣性地更像是本能地撫上她臉蛋,薄唇就要吻上她。
“桑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