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偌!”
“嘟嘟嘟——”忙音聲截斷了賀憬西最後的話。
她決絕地掛了電話。
賀憬西第一時間回撥,然而在一聲嘟後,有冷冰冰的客服音提示他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他被拉黑了。
他換原來的電話撥打,懷著最後一絲少的可憐的希望,然而仍是一樣的結果。
在她說了那樣冷漠殘忍的話後,她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所能聯係的方式全都拉黑,仿佛回到了最開始。
窗外安排的煙花還在繼續綻放,有她喜歡的玫瑰花形狀,夜空被劃亮,煙火和璀璨星星完美融合,看著美不勝收。
但她不在,沒有任何意義。
她不會來,也不會在意,更看不到。
緊握著手機的手一點點地垂下無力地落在餐桌上,手指無意識地用力,最後,賀憬西有些僵硬地側首,沒什麼表情地看向了窗外。
視線沒有半分的移開。
“賀總,現在需要上菜嗎?”煙花結束後服務員再一次進來禮貌詢問。
薄唇微微掀動,賀憬西啞聲說:“好。”
很快,特意為她準備的菜一一被端上桌,即便時間過了很久依然色香味俱全,精致地叫人移不開眼,且胃口大開。
賀憬西一動不動。
良久,他拿起筷子夾過一塊她愛吃的烤魚,放入嘴中的刹那,幼年那段染血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像是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不能呼吸。
他闔了闔眼,繼續咀嚼吞咽。
遏製著已然湧在喉嚨口的那股排斥,吃完烤魚後,他又夾過她愛吃的其他偏麻辣的菜肴,一口口慢條斯理地品嘗。
很辣,大部分的菜都是她喜歡的口味,她無辣不歡。
他動作始終透著骨子裡的優雅,然而五臟六腑卻漸漸開始抗議他不能吃辣,最後一層薄汗冒出額頭,他也隻是不甚在意地擦了擦。
末了,他倒了杯給她溫著的花茶喝,用來和那股辣意抵抗,隻是她喜歡的花茶酸甜更偏酸,同樣不是他會碰的味道。
但他還是喝了。
一口菜,一口茶,好像她真的就坐在對麵和他一起跨年。
偌大的包廂裡,安靜彌漫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音,莫名安靜得可怕,冷冷清清。
一人獨自吃完這頓晚飯是差不多一小時後。
賀憬西神色淡淡地起身準備離開,卻在走出包廂後沒多久意外被席墨遠等人撞見,直接被拉進了另一個熱鬨包廂。
都是平時一個圈子眼熟的,趁著跨年好好聚一番玩樂。
有人喊他玩牌兒,賀憬西沒有作聲,徑自在安靜的沙發角落坐下,根本沒看到不遠處想上前和他打招呼但又猶豫著不敢的夏孟。
一杯酒遞至眼前,鬱隨在他斜對麵懶散地入座。
賀憬西掀眸,沒什麼表情地接過,長指握著高腳杯輕輕搖晃任由液體醇香肆意,最後仰頭一飲而儘。
“有煙嗎?”盯著空酒杯,他沉聲問。
鬱隨睨他一眼,摸出煙盒扔給他,一針見血:“什麼時候戒的煙?”
賀憬西沒應。
手虛攏著點了支煙,他吸了口沉默地吐出煙圈,煙霧彌漫,頓時給他的臉龐覆上了層淡淡的模糊,讓人愈發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鬱隨也點了支,隨意地問了句:“今晚的煙花是你安排的?桑偌人呢?”
賀憬西薄唇悄然抿緊,他沒應,隻是撣了撣煙灰。
“被放鴿子了?”
“賀哥,”席墨遠在這時牽著蔣施施的手走近,耳垂少見地染上了紅暈,一本正經地介紹,“重新介紹一下,施施,現在是我女朋友,過兩天我們請大家吃飯。”
鬱隨不意外。
賀憬西抽煙動作卻是一下頓住,他掀起眼皮。
視線裡,蔣施施開心地挽著席墨遠手臂,恨不得整個人都掛他身上,席墨遠寵溺地低頭看她一眼,兩人對視,甜蜜而笑。
賀憬西心臟像是倏地被尖針刺了下,尖銳痛感迅速湧出,卻又在瞬間詭異地變成了鈍悶的感覺席卷全身,讓他無法忽視。
“恭喜。”沙啞兩字從喉嚨間晦澀地溢出,他看向兩人。
蔣施施難得不和他對著乾,聞言很是高興甜蜜地說:“謝謝。”
席墨遠捏了捏她的臉,哄著她:“以後跟著叫賀哥。”
蔣施施張口就想說不要,但看著席墨遠對她的溫柔,她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心口好像也有粉色泡泡在飛啊飛。
“好的呀,聽你的,”她自然地踮起腳尖在他側臉上落下一吻,親完才看向賀憬西喊了聲,“賀哥。”
“嗯。”賀憬西低應了聲,繼續抽煙。
神經大條如蔣施施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周遭氣壓不說低,但顯而易見地和其他人不一樣,不僅僅是興致缺缺。
像是眼裡什麼都沒有,什麼也不在意,更像是無論什麼事什麼人都掀不起他的情緒波瀾。
就好像……有股死寂的氣息從他身體裡散發,讓人看著有種說不出可憐的感覺。
對,就是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