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重新發聲,必須藥物和針灸雙管齊下,不知謝公子可能接受針灸。”虞暮歸問道。
謝拂下意識略微皺眉,虞暮歸見了,似乎笑了一聲,在謝拂看過來時,虞暮歸以拳掩唇,看了謝拂一眼道:“放心,這回不疼。”
謝拂:“……”
所以上次疼確實是故意的?
針灸不能隔著衣服,謝拂剛換上的新衣還沒來得及穿熱乎,便又要脫下。
他平躺在床上,外衫解開,露出胸膛。
虞暮歸視線在謝拂的胸口停頓了一瞬,又不著痕跡移開。
他取出銀針,在謝拂胸口緩緩下針。
謝拂閉上眼,沒有看虞暮歸,也因此,虞暮歸能更加自然地打量謝拂。
這個他之前聽說,內向怯懦的謝家啞少爺。
虞暮歸之前聽說過謝拂,好歹是雲州城裡數一數二的商賈,若是毫不了解,那他也極易得罪人。
但無論他聽說了什麼,謝拂似乎都跟他聽說的不一樣。
見麵就敢抓他的手,還用氣聲喊了他的乳名,做了“小七”的口型,若非知道自己從前確實沒見過,他都要以為這是他何時認識的夢中情人。
畢竟自第一眼起,這謝公子便極符合他的審美。
感受到沒有再下新的一針,謝拂睜開眼,便看見虞暮歸正在洗手。
他想喊住對方,卻反應過來這具身體不能說話,便隻好就這麼看著對方。
虞暮歸極為艱難忍耐才能克製住自己,不去看謝拂。
這謝少爺怎麼回事?
一雙眼睛長在自己身上了嗎?
元宵帶著幾個下人,手裡端著豐盛的飯菜進來。
“少爺,虞大夫,午飯時間到了,要先用過午飯再繼續嗎?”
虞暮歸不讚同道:“針灸不可半途而廢,起碼還要等半個時辰才能取下。”
等那時候,這一桌飯菜便已經冷了。
虞暮歸沒有坐下,隻對元宵道:“不如先將桌上的飯菜撤下?”
元宵剛想同意,餘光卻掃到謝拂看過來的視線,當即渾身一個激靈,福至心靈笑道:“虞大夫多慮了,您是客人,哪有讓客人等的道理,若是老爺知道,定是要趕走小的,說小的怠慢了客人。”
雖然是請來看診的大夫,但謝家的待客之道卻很周到,看著桌上的飯菜,虞暮歸心中猜測這謝家是不是已經將他給查了個遍?否則這些菜色怎會一眼望去便合他的心意?
在虞暮歸一邊在心裡嘀咕,一邊吃飯時,謝拂默默收回了視線。
自來到這個世界後,他便想過在這個世界,他要怎麼做。
最終也沒有個定論。
似乎什麼都應該做,卻又似乎什麼也不該做。
013不敢說話,哪怕見證了昨晚宿主便似乎將虞暮歸當做沈傾的替身,它也隻能默默閉嘴,當做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看見。
半個時辰後,謝拂身上的銀針被一一取下,他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在喝下虞暮歸開的藥時,便覺得喉中有股暖意,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滋養他的嗓子聲帶。
可見原劇情中原主的啞疾被治好,也是虞暮歸的功勞,而非韓老禦醫。
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醫術,若是沒有原主,虞暮歸或許還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壓下那抹可惜,謝拂對著虞暮歸比劃道:【多謝虞大夫。】
虞暮歸擺擺手,“收了酬勞,都是應該的。”
“藥每日喝兩碗,針灸先是一天一次,之後再看情況減少。”
謝拂依舊沒有親自送虞暮歸到門口,但送虞暮歸的那個小廝卻將一個禮盒遞到虞暮歸手中。
“虞大夫,這是我家少爺讓送給您的,希望您能收下。”
不等虞暮歸推脫,這小廝自覺完成了任務,便飛快轉身離開,看模樣仿佛擔心他要將謝禮物給退回去一般。
虞暮歸心裡懷疑那人到底送了什麼,又不明白對方送這份禮的用意。
若是診金,謝家也早已經給過了。
回去後,虞暮歸便回到房間,緩緩拆開這隻禮盒,片刻後,裡麵的東西泄露出光芒。
並非是物品本身擁有光芒,而是陽光照在它身上,反射入虞暮歸眼中的光芒。
一本已經絕版的醫書,便是連韓老禦醫見到了也會心動不已。
虞暮歸將它拿起來,一張花箋自書中飄落,他伸手撿起來,卻見上麵寫著四個字:
生辰快樂。
此時此刻,虞暮歸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那人是如何知道他最近生辰的?
難道真是夢中相會過的情人不成?
虞暮歸被自己這個猜測給笑到了。
陽光傾灑,明媚和煦。
*
與此同時,元宵也想起了七月七那晚的事。
他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那晚放河燈時,那虞大夫似乎也在?”
不僅如此,他還想起來那晚少爺讓他撿的河燈,便是那位與虞暮歸一同來的女子所放。
難不成,那二人是是未婚夫妻?他家少爺好不容易心動一回,卻要因此而被迫終止?
這會兒他倒是不反對謝拂送那樣貴重的禮物了,隻要能收買虞暮歸,讓少爺早日抱得美人歸,一本醫書又算得了什麼?
“少爺,要不小的去打聽打聽,那晚跟虞大夫一起的姑娘是誰?”作為小廝,他的任務就是揣摩主子的心思,時刻為對方分憂。
謝拂淡淡瞥了他一眼,剛剛還抖抖精神的元宵頓時笑容一僵,訕訕笑道:“少爺,小的隻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
心裡卻在歎息,像少爺這樣矜持的人,怎麼可能鬥得過那些沒皮沒臉的,等到人家姑娘被彆的男人娶回家,他家少爺可就要失戀了。
這可如何是好?
謝拂並不知道狗腿的元宵心裡正在為他著急,他正想著昨晚013問他的問題。
這個世界要做任務嗎?
當時他並沒有回答,心裡卻很清楚,他不會再攻略彆人。
不知道下個世界還會不會遇見那個人,至少,在這個世界,他要信守承諾。
上輩子,他曾答應過,來世要愛他的。
如今真的有來世,那他也該兌現承諾,要愛他。
謝拂在開始任務之前惡補過不少攻略知識,看過許多有關於愛情的文娛作品。
但實際上他對於愛這個字的了解並不深。
他所知道的,所學習的,都是怎麼攻略一個人。
可攻略不是愛。
他並不知道,想要愛一個人,應該做什麼。
思來想去,他決定返璞歸真。
無論是愛還是喜歡,又或者是攻略,所要做的,不過是對對方好。
那他便對虞暮歸好。
記得他的生辰,送他應該會喜歡的東西,配合他治療。
唯有說他喜歡聽的話,似乎有點難。
謝拂有些苦惱,不知道自己用手語說算不算?
而那人又究竟喜歡聽什麼呢?
*
“阿嚏!”
虞暮歸打了個噴嚏。
韓茯苓笑他,“師兄身為醫者竟然還生病,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咱們家。”
虞暮歸等了片刻,沒再感覺想打噴嚏,心中便覺得定是有人在念叨自己。
他正想說些什麼,卻見不遠處的韓茯苓也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韓茯苓:“……”
她臉色剛剛發紅,還沒紅個徹底,便聽見外麵傳來一陣車馬聲,當即丟下手裡的草藥,快步走到外麵,遠遠便看見一個少年從馬車上下來。
還沒來得及擦汗,便聽見一道呼喊聲,“阿尋!”
少年循聲望去,頓時眉眼一彎,朝著她揮揮手。
“尋弟,這便是你口中的未婚妻?”一名書生站在他身旁。
阿尋聞言笑著點頭,“蔣兄,這便是我師父師兄開的醫館,我帶你進去。”
阿尋是個笑容和善,溫柔熱心的少年,與虞暮歸的表麵純良不同,他是真的純良,也因此,願意救助因為被山賊搶走所有財物甚至差點被殺的這位書生蔣公子。
虞暮歸從後院出來,“師弟。”
“師兄。”阿尋將蔣公子帶上前,“這是我在路上偶遇的蔣公子,他身無分文,彆無去處,不知能否在醫館暫住一段時間?”
虞暮歸微微蹙眉,他可知道自己這師弟雖然心善,卻也不是什麼傻子,會把什麼人都往家裡帶,這人竟有說服他師弟的本事?
蔣公子忍住眼裡灼熱的亮光,忙道:“多虧尋弟搭救,否則在下早已經喪命,我本欲上京趕考,卻不想耽誤了時間,需再等三年,這三年,我願意留在醫館做工,為報答尋弟救命之恩。”
彆看他表麵風度翩翩,鎮定非常,實際心中卻在瘋狂呐喊!
虞暮歸!
這真是史書上那個虞暮歸?
他真的見到了曆史上的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