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久沒動靜。
謝拂笑了一聲,聲音清晰地傳入顧久耳中,令他的麵頰變得更滾燙了。
明明之前還說自己喜歡什麼都想嘗試一下,可現在麵對謝拂的話,卻啞口無言,隻恨自己不能失憶。
顧久要午睡,謝拂自然是陪著他一起,太陽很大,早上晾出去的衣服,現在已經乾了,他將衣服收回來,這才拉上遮光窗簾,上床睡覺。
顧久遲遲沒有睡意,他不知道謝拂到底醒沒醒,但擔心謝拂聽到動靜被吵醒,便戴上耳機問手機智能助手,現在的具體時間,得知一個小時的午睡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他依然沒有睡意。
“謝拂?”
小聲地喊了一聲,謝拂沒回應。
“謝拂?”
聲音稍微大了一點,謝拂依舊沒動靜。
且對方的呼吸聲悠長而均勻,一聽就是睡著的聲音。
顧久試探著伸手想去摸謝拂的眼睛,然而在即將觸碰到時又停了下來。
確認對方睡著了後,顧久瞧瞧拉開抽屜,又動作小心翼翼地將那個裝著那些玩具的盒子打開。
他摸到了貓耳朵兔耳朵狐狸尾巴……
在摸到一個熟悉的東西時,他輕輕將它拿了出來。
手在那條尾巴上模了個清清楚楚,仿佛在做研究一般好奇又認真。
謝拂就撐著腦袋,側躺著看著顧久將那條尾巴摸了個遍,猶豫了一下,又輕輕按下振動的那個按鈕,整條尾巴便動了起來。
顧久不像之前那樣沒準備,這回沒被嚇一跳,反而在研究這玩意兒是怎麼動的,用的是什麼軌跡。
玩兒了好一會兒,才將它放回去,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沒再拿彆的,將它們重新收起來。轉了個身,麵對著謝拂,閉眼努力睡著。
然而直到睡著,他都沒想明白,那些玩具都是怎麼用的?
玩起來有意思嗎?
這是一個對他而言完全陌生的難題。
*
下午,夢幻廣場正在舉辦情侶遊戲比賽,參加遊戲的人能獲得他們的獎品,有最終的特等獎是消費全免,不是貸款,而是直接全免,幾天後世界毀滅的活動結束後也不用結算。
這對遊客們而言可是一個重大的活動,他們踴躍參加,尤其是昨天不少人都找到了順眼的對象,來了一晚深入交流,此時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參加這個活動還能增進感情,何樂而不為?
顧久聽到獎品後,也有些驚喜地拉了拉謝拂的衣袖,“謝拂,你聽到了嗎?有獎品!”
謝拂淡淡應道:“聽到了。”
但是特等獎對他而言沒什麼用,他的消費本來就全免,而顧久一直跟他在一起,消費也算在一起,免了他一個,他們也不會介意再免一個顧久。
“這裡人太多了,我帶你去坐直升機,可以在島上飛行。”
然而他想帶顧久走,顧久卻依然站在原地,用一雙委屈哀求的眼睛仰頭對著他,雖看不見,卻絲毫不影響這雙眼睛的美。
“可我想要那個一等獎……”
謝拂看過去,見特等寫的是消費全免,而一等獎那裡則是寫著一位著名音樂大師用過的鋼琴。
剛才他隻聽到了特等獎,沒聽後麵的獎品。
這個獎……對顧久的吸引力確實大。
“萬一拿不到一等獎呢?”他問。
“總要試試嘛,你也說了是萬一,萬一我們就是拿到了呢?”顧久抱著他的手臂輕輕搖晃,像個纏著大人要糖吃的孩子。
謝拂微微抿唇,看向顧久,“好,我幫你拿到一等獎。”
顧久還來不及開心,卻又聽謝拂緊接著道:“不過在那之後,你得跟我聊聊彆的‘萬一’。”
顧久表情一僵,笑容頓時不知道是該綻放還是該收回去,就這樣留在了臉上。
謝拂拉著他往報名的方向去,顧久的腳步卻明顯比他慢了許多,甚至還在猶豫。
謝拂也不著急,他慢自己也跟著慢,但總是要走的。
顧久察覺到他的動作,心中不由一軟,一時間,竟沒有停下來,而是任由對方這麼拉著往前去。
遊戲並不難,第一關是海選出前十名,遊戲是情侶兩人一起咬吊著的餅乾,咬的餅乾數量最多的前十名勝出。
顧久的眼睛是個障礙,他這才想起一般,“謝先生,不如我們不參加了吧,我們贏不了。”
不是他滅自己威風,而是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想要咬這些餅乾,有眼睛的人都有些麻煩,更何況他一個沒眼睛的。
謝拂卻抓著他的手,“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不試試豈不是浪費?
這是顧久的理解。
來都來了,又怎麼會讓你有機會反悔。
這是謝拂的意思。
顧久眼睛看不見,但謝拂卻看得見,每次隻要他將餅乾咬著送到顧久麵前,他就是沒眼睛,也能下意識咬住另一邊。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興奮地喊著倒計時。
“10、9、8……3!2!1——停!”
“來,讓我們看看是哪些選手勝出了呢?”
主持人一路數到謝拂這一組麵前,看著他們眼前的這些咬得殘缺不全的餅乾,一時有些啞口無言。
他頓了頓僵笑著臉道:“先生,彆人都是把餅乾吃完了的。”
彆人都是吃了再咬下一塊,這兩人倒好,還真就咬一口就咬下一塊。
謝拂有理有據道:“你的規則隻是說誰咬的餅乾數量最多,沒說吃得最多。”
主持人:“……”
似乎確實是這樣沒錯。
被人抓住漏洞怎麼辦?
最終主持人還是忍著心痛讓他們晉級了。
並且在第二輪遊戲開始前,反複確定擬訂的題目中有沒有漏洞。
第二輪遊戲和第三輪要簡單的多,第二輪隻要互相信任,且雙方默契十足,就能輕鬆通關。
在場的許多參賽的情侶都是最近兩天在極樂世界裡找的,要說默契那多半隻有上床的默契,其他默契根本不要想。
謝拂和顧久輕鬆碾壓他們,輕鬆到顧久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握了握手心,心中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跟謝拂真的互相信任,且默契十足嗎?還是其他人的表現太差才讓他們顯得突出?
顧久心中劃過一絲異樣的心情,複雜又奇怪,但隱隱的,能感覺到一點淡淡的、淺淺的高興。
第三輪是你提示我猜。
顧久看不見,因此他是回答的那個。
“我們相遇的地方。”
“極樂世界?”
“具體一點。”
“夢幻廣場?”
“對。”
“我第一次送你的東西。”
“玫瑰花?”
“不是,兩個字。”
“玫瑰?”
“不是,你再想一下,是人的身份。”
“情侶?情人?戀人?”
“對。”
“……”
“今天中午你偷偷玩的東西。”
“………………”
顧久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爆紅。
他支支吾吾半晌,“你怎麼……你怎麼……”
謝拂怎麼知道的?!他明明記得中午他睡了啊!
確認自己已經把東西放回去絕對不可能露餡後,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謝拂根本沒睡,這人在裝睡騙他!
還……還偷看……
“先回答,在比賽呢。”謝拂淡定的聲音傳入耳中。
顧久:“………………”
他無法理解,謝拂是怎麼在這種情況下冷酷無情地說出這樣的話的,這個男人真是……真是……
“貓尾巴……”他弱弱出聲,似乎生怕被彆人聽到,說得很小聲,然而衣服上的隱蔽話筒卻清晰地將他的聲音收錄進去,並且擴大播放了出來,全場人都聽到了。
來這兒的都是會玩兒的,聽到貓尾巴三個字立馬想到了什麼,紛紛發出善意的哄笑聲,曖昧的視線更是在他和謝拂之間流連。
顧久的耳朵默默變得更紅了。
謝拂先欣賞了幾秒鐘,這才壓下唇邊的笑意,繼續說:“不是這個。”
顧久:“……貓耳朵?”
“不是。”
“項鏈?”
“也不是。”
其他人的哄笑聲更大了。
顧久……顧久乾脆一連串說了好幾個名稱,然而謝拂一一否決了。
這時,他才想起來一般,將東西描述得更具體,“不是,這隻是它其中一種,四個字。”謝拂繼續麵無表情地描述。
顧久:“四個字?”
謝拂:“對,有個字在上個問題你的回答裡。”
顧久:“……”
他試探著小聲說了一句:“情……情趣用品?”
謝拂:“完美。”
場內外全是起哄的笑聲,連主持人都覺得心裡安慰,比起這個盲眼少年,自己幸運多了,他隻是被坑了一次,這少年卻被坑了不知道多少次,且還要繼續被坑,嘖嘖,想想都慘。
顧久:“…………”
顧久的臉色漲的通紅,這回是羞惱交加,他默默握緊了拳頭。
讓他死吧,彆問,問就是不想活了。